“大姐!”卫昔昤站起身来,呜咽着跑到卫昔昭身边,“她是坏人,她说你的坏话。”
“你打她了?”卫昔昭递给卫昔昤一方帕子,忍着气看向许乐芊,语气透着凌厉。方才去了卫昔昤房里,听说她逗留在后花园看荷花,连午饭都还没吃,便找了过来。幸亏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这孩子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许乐芊不慌不忙的,一连声的反问:“谁说我打她了?谁看见了?小孩子胡说你也信?”
“我亲眼所见。”
“你?”许乐芊目光轻蔑,“你们这些没教养的人,自然会同流合污诬蔑于我。”看了卫昔昤一眼,又扯了扯嘴角,“我姑姑嫁进来的日子还短,像这种自幼丧母无人管教的丫头片子,一时还调教不过来。我就算是打了她,也是帮卫府主母整治家风,你能怎样?”
卫昔昭心里怒极,却不显分毫,平静看向卫昔昤,柔声笑道:“昔昤,你记住,日后去往何处,都要带着丫鬟。谁打了你,你就让丫鬟打回去,别管她是谁。”随后吩咐道,“沉星,去。”
沉星早就恨得牙根痒痒了,闻声立刻走上前去,抬手就给了许乐芊一耳光。
许乐芊捂住疼得热辣辣的脸,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你一个贱婢,居然敢打我?”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卫昔昭展颜一笑,用许乐芊说过的话反问,“谁看见了?”
“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许乐芊抬手揪住了沉星的衣领,“看我不打死你!”
卫昔昭快步走上前去,和沉星合力反剪了许乐芊的手臂,看了看一旁注满水的水缸,笑得有些调皮,“你神智不清,我帮你清醒清醒。”
主仆二人交换一个眼神,把许乐芊的头按到了一口水缸里。
反了,反了!许乐芊心里疾呼着,因为呛水,手脚拼命挣扎着。直到她快要昏厥的时候,才被放开来。她心里气得想把面前两个人生吞活剥,却是周身无力,软软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的时候,无意一瞥,看到了一道黑色人影,静静站在不远处。
因为那道身影的素冷静寂,让许乐芊觉得日头太过刺眼,自己的喘息声都嫌吵闹,末了,又觉得自己此时太过狼狈。
卫昔昭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也不知身后多了一个人,命令道:“和昔昤认错,否则我就将你丢到池子里。”
“侯爷……”许乐芊险些就哭了,“侯爷救命啊。”
卫昔昭回头看到季青城,有片刻的意外,随即施礼,继续对许乐芊道:“我们之间的小事,怎么好让侯爷费心?”
季青城原本有心看戏,此时显然看不成了,走到几人近前,只对卫昔昤说话:“听小九说你午间一直逗留在此地,便过来看看。怎么不回房用饭?”
“哥哥……”卫昔昤豆大的泪珠又掉落下来,小手扯住季青城的衣袖。
“侯爷!”许乐芊没办法接受被无视的情形,跪在地上,委屈地道,“卫家姐妹联手诬蔑欺负乐芊,侯爷也不管么?”
季青城不答话,只看了卫昔昭一眼。
卫昔昭淡淡地笑看着许乐芊,“我晓得你祖父是巡抚,你父亲是五品的千户所。你常年居住在巡抚府,旁人高看你一眼是应当,可你若因此而忘了自己真正的出身,就是你的不对了。祖辈的荣耀,终究不是你的。”说着,语声转为冷冽,“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冲撞昔昤?我责罚你你又有什么可委屈的?此时居然还敢在侯爷面前胡言乱语!”
这话是对许乐芊说的,也是让季青城听的。于情于理,卫昔昭也许可以承认罚重了,却不承认罚错了。
一时间,许乐芊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自幼被祖父祖母宠着,被别家闺秀捧着,何曾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几乎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
季青城则温声询问卫昔昤:“你今日午间做什么了?好好想想。”
卫昔昤忽闪着眼睛,很认真地思索之后答道:“昔昤今日午间被人欺负,大姐帮昔昤出头,惩罚了欺负弱小的人。”
季青城却笑着摇头,“不对,你一直在兰苑,与我一起用饭,什么都没看见。”
卫昔昤先是疑惑,之后顿悟,开心地笑了起来。
许乐芊却被季青城的话伤到了。他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即便她有错在先,可此时情形强弱分明,她不是被人欺负得更厉害么?难道他就连一点同情都没有么?
季青城握住卫昔昤的手,移步时对卫昔昭道:“昔昤不回房,你放心不下,是不是该在用饭时去寻她?”
卫昔昭心头笑意直达眼底。他这三两句话,此事便成了从未发生过的事。许乐芊如果和人说起,也是凭空捏造。即便是有理的事情,与其当众对质出一番风波,自然没有这样的结果来得轻松。她笑着点头,随季青城走向兰苑。倒也想坚持让许乐芊认错,可这种人就算低头,也是碍于情面为之,心底里不会有丝毫悔意,聊胜于无的事,也就放弃了。
许乐芊看着几个人若无其事地走远,咬紧牙关,好半晌才站起身来。
卫昔昤一直甜甜地笑着,伸出另一只小手与卫昔昭相握,走在卫昔昭和季青城中间,脚步分外轻快,走了一段,侧头道:“大姐几日都没去兰苑,是为什么?”
卫昔昭想,还不是被裴孤鸿缠住了。也有心去学堂,又怕被那些各怀心思的闺秀缠住,那样只会更烦,还不如每日应付裴孤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