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瑕疵?哪里?”龙渄凑到她近前,凝眸细看。
沉星也是同样感兴趣,俯下身细听分明。
“你看,这里,”卫昔昭指给龙渄看,“也不算什么,一般人不会留意到的。”
“还真是……”龙渄的话忽然顿住,发出一声闷哼。
卫昔昭侧头,见他拧了眉毛,手向下按住腿部,疼得厉害的样子。是被人出手袭击了。
片刻僵滞后,卫昔昭觉出此时和龙渄这情形惹人误会,慌忙站起身来,视线也转向门口。
卫昔晽冷着脸,十分不满地看着龙渄。
“我怎么惹到你了?”龙渄盯着卫昔晽手里的弹弓,啼笑皆非,“方才还以为你会用暗器伤人了,倒是高看了你。”
卫昔晽怒道:“你滚出去!”
“三妹……”卫昔昭很是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不知道卫昔晽到底为什么生气。
“好好好,我走,你别再生气就行。”龙渄揉了揉腿部,活动了一下。
“公子,你的东西。”卫昔昭把东西还给他,等人走后,又问卫昔晽,“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哪有。”卫昔晽恨恨地把弹弓丢在地上,低头嘀咕,“在侯爷房里,他也不知道避讳,万一让侯爷看到,误会了可怎么好?”
沉星赔着笑,道:“此事是奴婢不好,只顾着听大小姐说那玉饰的瑕疵,便忘了旁的,三小姐要生气的话,就罚奴婢出气好了。”
卫昔晽得知原因,立刻神色一缓,“看你这张巧嘴,你都忘了,别人自然就更顾不得了。”
卫昔昭念及一些细节,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找了个借口遣了沉星出去,之后慧黠笑道:“你才不是怕侯爷看到,分明是你误会了,这才乱发脾气。”
“我、我哪有啊,你可不要乱说话。”卫昔晽明显慌乱起来。
“真没有啊?”卫昔昭点了点头,“那就好,日后我也就不必为着你的缘故与龙公子疏远了。”
这话让卫昔晽生出不好的遐想,她再想到二姨娘昨日的话,不由急起来,“你和他……平日是有意疏远的?”
卫昔昭不说话。
“你是成心急死我是不是?”卫昔晽欲转身,“我去问他!”
“三妹,你还不与我说实话么?”卫昔昭好笑地出言阻拦,“看你,脸都白了。快坐下来。”
“怎么你越来越爱拐弯抹角地说话了?”卫昔晽急躁地指责完毕后,慢吞吞落座,“你既然已经猜出,又何苦还要戏弄我。”
“直言相问过你没有?可你不是不肯说么?”随后,卫昔昭又澄清,“我与龙公子不过数面之缘,点头之交而已,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这等事,不会与我扯上关系的。”
卫昔晽似在等待什么似的,静静相看,片刻后问:“你要说的,仅此而已?”
“不然还要怎样?”
“早知你这般通透,早就告诉你了。”卫昔晽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卫昔昭暗自苦笑。如今即便想管闲事,也是有心无力,经过这些日子的是非,被磨得好奇心都淡了。再者,谁的情路还不是苦乐自知,那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莫兆言,只要卫昔晽过的开心,就好。
卫昔晽审视着卫昔昭,道:“话说回来,你既然与侯爷走得近,日后对旁人就冷淡些。方才若是侯爷撞见,他少不得会生气吧?”
卫昔昭哑然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侯爷即便看见,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府里这些人,于我都是一样,谁都不会得罪,也不会分什么亲疏。”
卫昔晽坏笑着压低声音,“我就不信,你难道就不想嫁个少年得志的人?”
卫昔昭冷静地答道:“这不是我该想的事。父母之命,日后姻缘,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只想在这府中安稳度日,日后能帮你和昔昤过的更好,便已知足。”
嫡女,不得宠的话,下场凄惨;得宠的话,身上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卫昔昭这嫡长女的婚事,必然与卫府的前程息息相关,不会掺杂太多儿女情长。
卫昔晽生出同情之余又深感意外....卫昔昭似乎早已看透并接受了来日要面对的这些,且无一丝不甘,方才那份冷静,实在与年龄不符。
卫昔晽喃喃地道:“可是,若一生都不知情为何物,不就等于虚度此生了么?你就不想有一个人,与你携手并肩同甘共苦?”
想啊,前世一度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些。憧憬太多,而失望太重,以致无从承受,连活着的意愿都丧失。卫昔昭目光转为黯沉。
母亲一生为情所困,却不得善终;自己错付感情,亦是境遇悲哀。为情生、因情死,有何意义?又有谁真正在乎?
一场生涯,最重要的,应该是活着,一步一步让自己活得更好。做不到这些,儿女情长,不过是痴人说梦。
她这颗曾重情的心,在重生之际,已被尘封。
卫昔晽见眼前人不为所动,百般不解:“真是奇了。旁人倒罢了,侯爷、世子这样的人,你也从未放在眼里?”
卫昔昭放下笔,起身磨墨,“我要把他们的什么放在眼里?身份还是美貌?都是皮相,谁能知晓他们真正的性情?”
卫昔晽又被反驳,有些不甘心,道:“若是心也好得很呢?若是有个与你命中注定的的良人呢?”
“若是注定,还有我说话的余地么?任谁也只能飞蛾扑火了吧?”卫昔昭笑起来,“你也真是,居然没完没了地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