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昭,”许氏满脸含笑,语声轻快,“快去准备准备,随我回娘家贺寿。”不等卫昔昭搭腔又顾自说道,“这两日你我都忙得紧,也没来得及事先知会你。你每日帮侯爷抄写经书,想来甚是辛苦,今日便借着这由头,随我出去散散心。”
“这位就是大小姐吧?”那位妈妈笑问的同时,行礼见过。
“正是。”许氏又给卫昔昭引荐,“这是我娘家的温妈妈,这一大早,专程来接你我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又有许氏娘家人在场,如果推三阻四的话,她卫昔昭未免会落下畏首畏尾的名声,丢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脸了。卫昔昭盈盈一笑,恭声道:“是女儿房中下人不懂事,竟没人告诉我贺寿之事。女儿这便回房准备,稍后随母亲一道前去。”
“那就好。”许氏很满意地笑了。
卫昔昭回到房里,换了身正式场合穿的衣裙,又亲自挑选贺礼。
沉星一面将房里贵重的物件儿一一取出,一面低声道:“夫人要带您前去,打的主意恐怕和二姨娘一样。小姐,不能不去么?”
“还真不能不去。”卫昔昭从容一笑,“见招拆招就是。”
准备妥当后,卫昔昭和许氏出垂花门,分别上了马车,赶往许府。
路上,两匹快马赶了上来,随后放缓马速,一路尾随。
“后面是什么人?”许氏询问跟车的婆子。
婆子张望片刻回道:“眼生得很,奴婢没见过。”
许氏狐疑片刻,心思便转移到眼下,只希望能够如愿,不要出什么差错。
到了许府垂花门内,许氏见卫昔昭神色平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镇定,心里就又生出几分忐忑。她名义上的长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上钩的。
花厅内,已是满堂宾客,道道丽影,珠翠满目。居中端坐的贵妇,眉眼与许氏相仿,无疑,这便是巡抚府许太夫人了。
卫昔昭低眉敛目,跟在许氏身后,上前行礼,祝贺许太夫人五十寿辰。
“这便是昔昭吧?”许太夫人和蔼地笑着对卫昔昭招手,“好一个标致的人物,快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卫昔昭顺势送上贺礼,含笑道:“这是昔昭一点心意,愿您年年如意岁岁安康。”
“好孩子,真是会说话。”许太夫人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喜。
无疑,许氏自容颜到言行,都与其母像了八九分,差的那点火候,便是许太夫人的眼神、笑容都透着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便生出信任与尊敬。
许太夫人又吩咐温妈妈:“快带昔昭见过各位贵客。”
温妈妈恭声应是,笑着走在卫昔昭身边,为她一一引荐。
卫昔昭分别行礼见过。在这过程中,神色恭敬,却又不卑不亢。随后,她发现在座的不乏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都是花一样娇嫩美丽的容颜。
来的总共也不过十几位夫人,她们竟带来了十来名待字闺中的闺秀。
这是为什么?来给许太夫人贺寿,的确不是小事,可也没必要都将膝下女儿都带来吧?卫昔昭疑惑之时,一位身着蜜合色褙子的美妇人走进花厅。
温妈妈对卫昔昭低声笑道:“这位是李夫人,龙城知府夫人。方才不知去哪里了,奴婢还正暗自嘀咕呢。”说着话,已引路迎上去,“李夫人,这位是卫府大小姐,想来您是见过的吧?”
李夫人和卫昔昭眼神相交,俱是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伤感。
卫昔昭记得,大约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李夫人与母亲结识,之后不时便到卫府去坐上一日半日,母亲闲来也没少带她去李府做客。在母亲故去后,她就没再见过李夫人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卫昔昭敛起心绪,上前盈盈施礼。
“昔昭,”李夫人携了卫昔昭的手,也已挂上愉悦的笑,“一晃都这么大了,我竟险些……”险些把她当成了寒伊,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合时宜,改口道,“险些没认出来。”
卫昔昭甜甜笑道:“昔昭可从没忘记过夫人,总想着向您讨教雕绣的技巧呢。之前怕上门拜访未免冒昧,今日见到夫人,可是如何也不肯错失良机的。”
“好好好,”李夫人的笑容转为发自心底的愉悦,“我也正有此意,此刻我们便坐下来,好好说说体己话。”之后又笑望向许太夫人,“方才我说太夫人有福气,要沾沾光,您看,此刻不就如愿了么?”
许太夫人半真半假地嗔道:“依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满堂的人都应景儿地笑起来。
李夫人在这空当,和卫昔昭一起落座,亲亲热热地说话。
许氏见这情形,心里很是不快,走到卫昔昭近前,道:“昔昭,你难得过来,随我去见见我的几个侄女吧。你们在一起,想来也能说到一处去。”
这是要唱哪出戏?卫昔昭早就打定了主意,是不会离开众人视线的,闻言撒娇道:“母亲,女儿总想着给您绣一副挂屏,怎奈手拙,总怕拿不出手。今日由李夫人指点女儿一二,回去后也就心里有底,可以着手准备了。”说着,又起身到了许太夫人近前,乖巧地道,“昔昭一见太夫人就觉得特别投缘,想多听您教诲几句,您不会嫌昔昭在眼前碍事吧?”
“花儿一样水灵的孩子,我喜欢还喜欢不够呢。难得你也和我投缘,就在我跟前儿坐下吧。”许太夫人说着命人将椅子搬过来,又唤李夫人,“你与昔昭投缘,也过来坐就是。”说完话,有意无意地看了许氏一眼,笑容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