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提亲,自然是二姨娘的主意。而前来保媒的护军参领,若许氏不出面,二姨娘那边是怎么也请不动的吧?
这些人,都想着尽快给她找下婆家,从而让她成为半个外人,不能再在府中站稳脚跟。
二姨娘,藏得好深哪。以往只觉得那是个寡言少语谦卑内敛的,若非这种时候,还不能发现她也是个不安分的。
既然是这样,让父亲收拾卫昔晙就是一点错都没有了。在身边的敌人越少才越安稳,任谁也没有养虎为患、刁难自身的闲心。
再去兰苑,恰逢季青城出门。卫昔昭纵观整件事,知道他是帮了自己一把,想到之前说过的话,不由汗颜。季青城倒是没放在心上,只交待她抄写经文不必太心急,便匆匆出门了。
黄昏回房,冯喜过来求见,说老爷从回来就没胃口进食,问卫昔昭能不能过去劝劝。
卫昔昭点头答应,之后进了小厨房,精心做了几道菜。
落月一边打下手一边道:“沫叶的事已经闹开了,老爷当时气得亲手杖责大少爷,大少爷被打的不轻,老爷看人晕死过去了,这才停了手。奴婢猜想着,老爷就是因此才没胃口的。”
卫昔晙是一点,而二姨娘和许氏做的手脚,她能看得出,父亲自然也看得出。子不孝,妻不贤,再心宽的人也会被气得吃不下东西。卫昔昭苦涩一笑,父亲打仗是得心应手,之于家事,却实在是管理无方。
饭菜装进食盒,卫昔昭走出小厨房。
卫昔昀一团风一般旋了进来,到了卫昔昭面前,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口是心非的东西!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会出尔反尔!”
卫昔昭无辜一笑,“我要你阻止提亲之事,可今日还是发生了。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为你遮掩沫叶的事?谁知是不是你做的手脚?”随即又眨了眨眼,“自然,你也可以失信于我,可以再劝说莫公子去向父亲提亲,看看能不能如愿。”
“狡诈!阴险!你还嫌哥哥不够惨是不是?竟然在这种时候给他雪上加霜!”卫昔昀边说边卷起袖子,“如今哥哥搞不好就被扫地出门,我们兄妹日后若是没有好日子过,死之前也会拉上你的!”语毕,扬起手来,狠狠打向卫昔昭。
卫昔昭抬手捉住她的手,猛力向后一推。
沉星等人立刻围上去,钳制住卫昔昀。
“放开!放开我!”卫昔昀犹如牢笼中的困兽,拼命挣扎着,怎奈一人之力,如何也不能挣脱束缚。
卫昔昭浅笑着,抬手拍了拍卫昔昀的脸,“你说的话,我从来不信;而我说的话,你若当真,便是你蠢笨。”
卫昔昀满脸憎恶地别开脸,“蛇蝎心肠!你害得大姨娘我们三人都没安生日子,你也不怕遭报应!”
“不如此,我就会被你们害得生不如死。”卫昔昭笑容冷冽,语声一沉,“你房里的人做出苟且之事,你不知闭门悔过,却来这里撒泼胡闹。父亲顾不上训诫你,我这长姐便代劳了。”
卫昔昀嘶喊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卫昔昭的笑容残酷而荒凉,“既是注定的仇人,结怨再深又何妨?”
“你有什么资格罚我?”卫昔昀见卫昔昭并不是虚张声势,有些害怕了,提醒道,“如今府中有管家和几位妈妈主事,还轮不到你猖狂!”
“你比之鸳鸯琥珀,有何不同?我能罚她们,怎么就罚不得你?”卫昔昭笑意逐渐隐退,“往日纵着你,只是明白,哪一日罚你,你都不会如今日这般难过。”
孤立无援,任人轻贱,这种滋味,她卫昔昀也该领略一番了。
卫昔昀哑然无语。鸳鸯琥珀是许氏的人,卫昔昭都能下得去手重罚,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将卫昔昀交给沉星等人,卫昔昭唤落月随自己去书房。实在是没心情观赏卫昔昀的狼狈,再者,谁最深的痛不是藏在心底,岂是外人能看穿的。
卫昔昭在路上的时候,二姨娘正在书房,被训斥。
“你费心费力,要把昔昭早早许配出去,安的是什么心?”卫玄默语声苍凉,浸着失望,“昔昭哪里得罪了你?怎么连你也容不下她?”
二姨娘委屈而惶惶不安地道:“妾身只是看着大小姐是非不断,怕老爷出征后她会出什么闪失,才有了这份心思,妾身是一番好意啊!”
“一派胡言!”
二姨娘被这声断喝吓得跪倒在地,颤声解释:“是妾身愚钝,以为大小姐名花有主之后,便无人再与她争长论短,老爷也能安心出征,这才四处求人促成了提亲之事,谁承想……谁承想老爷竟因此而生了猜忌。”
“你难道看不出许氏与昔昭不合么?提亲之事若对昔昭有益,她怎么会帮你去请护军参领为媒?”卫玄默审视着二姨娘,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又不屑冷笑,“我卫玄默的女儿,还要你们求着外人来提亲么?卫家的脸,简直被你们丢尽了!”
初闻此事,他真真是瞠目结舌,到此刻也是一口气堵在心头,无从宣泄。
“老爷信与不信,妾身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二姨娘怯怯地抬起头来,哀怨地望向卫玄默,“妾身这些年来,何时违背过老爷的心迹?当年都无怨言,今时又何必惹您不悦?”
当年……卫玄默目光变得复杂,无言驳斥,不耐烦地一挥手,“你下去吧,再不可有这种行径。”
二姨娘诺诺称是,垂首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