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身形有点眼熟,好像是韩誉。
这家伙坐在那里,难道是在反省自己的行为?
楚月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好好跟他谈谈,让他不要再这么对洛颦。
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怀着孩子,还要被白眼指责冷待,也实在太辛苦了。
她走进水榭中,韩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他在下棋,自己跟自己下。
棋盘上已经摆满了黑白棋子,看了看阵势,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此刻的他跟平日那个大冬天还拿着扇子装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半点都不像。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眉目沉静,若不是早就见过他,她恐怕会以为他是一个儒雅书生。
他放下一个白子,楚月懒懒地提醒他:“你走这步,白子就输了。”
韩誉抬起头,“是你——”他冷冷说着,低头弄乱棋盘,“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不知道么?”
楚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忘了,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韩誉摆弄着棋子,淡淡道:“表嫂,你想跟我说什么?”
楚月抱臂斜睨着他:“你一个人躲在这儿,是自我反省的吗?知道自己做错了?”
韩誉冷哼一声:“我何错之有?”
“洛颦怎么样了?”
“她好得很。”
“真的很好么?”楚月在石凳上坐下:“你对她好吗?”
“这不用表嫂你操心。”韩誉把黑子装好,淡漠地说着话。
“你不肯承认那是你的孩子,是吧?”楚月声音沉了下去:“你确定么?”
他动了动嘴唇:“我说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你信吗?”
“是不是,要等她生下孩子才能知道。”她问道:“你又能确定那就不是你的孩子么?”
韩誉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带了几分冷嘲:“你本不相信,我也无需多言。”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似乎要先走。
“不管那是不是你的孩子,你终究与她相识一场,她如今一个孕妇,本就身体虚弱。你再给她脸色看,是要她去死么?难不成一分情意都没有了?你若能做到,在她生下孩子这段时间好好待她,即便将来那孩子不是你的,你也对她仁至义尽了,她也无话可说。你听也罢,不听也罢,将来她的事终究是你的事。”
韩誉顿住脚步,眸光在她脸上停顿了数秒,转过头去,既没表态,也没说话。
楚月也起身往前走去:“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想吧。”
韩誉目送着她走出了水榭,踏进了回廊。
回廊上一排的花灯璀璨,她踽踽独行,转弯后,消息在他的视线中。
韩誉又坐下了,忽然他看到地上躺着一方丝帕,拾起一看,想来大概是她的。
他盯着这丝帕看了片刻,揉进手中,许久之后收进怀里,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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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回到碧凝轩,绿腰端了茶进来,此刻房中无人,她急忙跑过来,“小姐,我有事问你。”
楚月见她那着急的样子,接过茶杯,一边喝茶一边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绿腰,我跟他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打算照顾他一辈子了么?”绿腰叹道:“姑爷哪儿都好,就是脑子不好。唉。”
见这小丫头垂头丧气地样子,楚月也不好告诉她,实际上谢凝之的脑子也很好。“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将来会离开这里的。只是现在,我也不想别人老拿没圆房的事说我。”
“倒也是。咦,怎么姑爷没跟你回来呀?”
“哦,他去找他三弟了。”楚月喝完茶,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去。
此刻月色正好,不知道谢凝之出去探听情况,探听得怎么样了。
拿了本书过来看,始终看不进去,心里还在琢磨谢婉儿的事情。
看着看着,她撑着下颌,打起盹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凝之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楚月头点得像燕子啄泥,似乎在等他。
他莞尔一笑,大步走了过去,弯腰抱起她,想要把她放到床/上去睡。
“唔,是你?”她睁开眼睛,困乏地又闭上了:“怎么样了?”
谢凝之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我已经找到王瞎子的家了。他单身一人住在夫子庙附近。今天我去的时候,在房顶往下看到他在收拾打包行李。估计是打算离开灵州。”
楚月醒了过来:“这么说,他一定是同伙了,打算分赃之后就远走他乡。他是瞎子吗?”
“那只是他的外号罢了。你放心,他走不了的。拿不到钱,他也不可能离开。”
的确,反正,他们说的是到后天给钱,他们不会离开。
明天再好好跟踪下几人,很容易就找到地方了。
想到这儿,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找错。我看,明日我们让冉之去送完信后,那些人肯定会再去找王瞎子写信的。我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抓住他们,跟踪他们,找到老巢后再一锅端了。不然,我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伤到婉儿就不好了。”
谢凝之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我越接近你,越觉得你深不可测。”
楚月差点呛到,“我深不可测?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难道不是吗?你心思缜密,我看来看去,你倒适合去审案子,若你是男子,大概就会是下一个狄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