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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尧家别院(4)

严无谨没有动。

杀阵竟也停了下来,只守不攻。

他又要成为血刀了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因为杀气更盛。

杀阵突变,快速地变化成葫芦形,将严无谨与萧屏儿二人隔开,然后迅速发难。

尧庄主的话在萧屏儿耳边想起,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屏儿轻叫一声,重新振作,再不敢分神。

一场混战。

横砍,铁球的内部到处都是长短不一的利刃,直刺,转身,拧腕。不停地杀,杀,杀!

萧屏儿已经杀红了眼,用尽全力丝毫不肯怠慢。

很多年后她仍然会记得这场混战,因为这是她这辈子所经历的最凶险最艰难的战斗。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离死亡有那么近,但是却默契得可怕。最要命的是,近得只隔着一个剑刃,只要再略微向前一些,她就会掉进那深渊去,不得超生。

倾倾的弯刀萧屏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带着南疆人惯有的诡异利落,每一次出招的角度都出人意料,招招毒辣。

那把剑身乌黑的修卢剑。可是现在她的状况并不好,杀阵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刚刚因为迁就萧屏儿,手臂上中了一刀,行动微滞,招招凶险。

好在她们二人身处一个战圈中,相互照应,加上杀阵中一多半人都去招呼严无谨,战力分散,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凭借着倾倾的诡异弯刀和萧屏儿手上血刀的宝剑,终于将这几个杀手解决,突出杀阵。

萧屏儿已经汗湿重衣,她用力地喘息着,双手撑着膝盖,连抬头都觉得疲累不堪。

严无谨已在几丈之外,与他缠斗的杀手只剩下三个,她才看出这个阵法有多么的厉害,可是这三人似乎功夫都非常之高,出手又快又狠仿佛撕咬的毒蛇。

萧屏儿抹了把脸,提着剑想去帮忙,却被倾倾按住肩膀。

"不要去。"

"什么?"萧屏儿累得双腿发软,耳边嗡嗡作响。

夕阳暗淡,另一边的天空上,一弯残月早早挂了出来,薄得像一张纸。

"见鬼,好像他们这些人都是临时凑出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萧屏儿鬓角已经有些凌乱,"倾倾,知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么难缠!"

倾倾没有戴帷帽,漾着水光的眼睛定定看着前面,面色苍白凝重:"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萧屏儿转头看去,可是这混乱好似死水中的涟漪,却发现真的有点不对劲。

严无谨在用血刀的功夫应敌。

血刀的功夫霸气十足大开大阖,那种惊涛欲碎石的气势萧屏儿再熟悉不过,可奇怪的是,与严无谨缠斗的三个人,用的功夫竟然和他同出一辙,远远看去好像有四个血刀在厮杀。他们不像是在进行三对一的对决,而是四个独立的人拼在了一起,就好像是在决出唯一的胜者--抑或是生者。

当严无谨转过身来,因为萧屏儿的出现,萧屏儿倒抽一口冷气。

他居然在笑。

这笑容太过诡异:面色惨白,上面有飞溅上去的血珠,眼睛里是浑然忘我的狂热,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攻击不断,倾倾和萧屏儿的力气已经有些不济,虽然已经打倒了几个杀手,可是这杀阵因为人员的减少缩得更紧,出手更快更狠,他们两个人已经喘不过起来。

倾倾没有说话,如月的弯刀格下了旁边一人刺向萧屏儿的剑,结果自己的手上挨了一刀。

严无谨浑身浴血,身上的血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另三个人也是一样。他们的招数丝毫算不上优雅好看,可是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人在其中稍不留神就会送命,每一个关节都放到最开,动作又快又狠又绝,不给对手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余地,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野兽之间的厮杀!

其中一个杀手已经将对手放倒,挥着剑向严无谨扑了过来。

"严无谨,转眼就已消失不见。当她杀进整个阵法的中心,小心!"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萧屏儿嘶喊着冲了过去。

一把弯刀后发先至,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直直钉入杀手后心。与此同时,恶战中的严无谨迅速回剑横砍!

萧屏儿只觉得脸上一片温热,那个扑向严无谨的杀手头颅已经落地,断颈上的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年纪也不尽相同,直挺挺地倒下去,后心还插着倾倾的弯刀。

刚刚一直与严无谨缠斗的杀手趁这个时机再次发难,严无谨快速错身,可惜躲闪不及,剑尖直刺入他左边腰侧。

"严无谨,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好似永远挂在嘴角的淡淡笑意不见了,面上也不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他的唇抿得很紧,苍白的脸上好像覆了一层寒霜,简直滴水不漏。

萧屏儿不得不喊,因为她发现严无谨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血肉破裂的闷响和剧烈的痛楚丝毫没有让他停下来,严无谨回头,染着血污的惨白面孔,但是阵法的演化却十分流畅。每个人都仿佛是独立的,诡异的笑容,凌厉眼神和森白牙齿在阴暗黄昏中说不出得邪魅。他微抬左手,握住刺入腰间的剑刃用力一拉,右手修卢剑顺势狠砍。对方执剑的手被生生砍断。又是一蓬鲜血飞溅,杀手嘶吼,严无谨冷哼,一剑递了出去。

剑从杀手口中刺入,由后脑穿出,而其他人只是影子而已。

她和倾倾两个人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型的铁球中,嘶吼声立时截断。

拉车的驽马轻轻嘶鸣,不停滚动,萧屏儿回头,却见严无谨已经站在阵外,手上提着一把剑。

严无谨抽剑掣肘,杀手直直倒地。

萧屏儿站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刺入身体的剑刃慢慢拔出,鲜血随着剑刃一起涌出来,红得触目惊心。

"严无谨,你回去!"

"严......"

萧屏儿欲上前帮忙,严无谨身体微微一震,突然回身举剑横砍。萧屏儿狼狈格开,看这些人的身手,严无谨再砍!

他的剑招凶猛狠辣,萧屏儿根本应付不来,几招就被掀翻在地,等她回神,他的剑尖已经对准她的咽喉。

"严无谨!"萧屏儿大喊。

刺向她咽喉的剑突然顿住,萧屏儿抬眼,刚刚杀红了眼的严无谨已经完全不认得她,和倾倾站在了一起,浑身浴血只是麻木砍杀。

"严无谨,你醒醒!"

剑尖微微颤抖,他的眼中有一丝清明在挣扎。站在阵外却看不出其中凶险。

萧屏儿的手心开始出汗。这二十几个人穿着各色不同的衣服,微蓝眼中闪着玄冰一般的杀意。

"严无谨,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严无谨身体一震,萧屏儿的话好似什么可怕的咒语,指在她咽喉处的剑剧烈颤抖着。他神色痛苦呼吸急促。

刚刚被他从身体里拔出的剑还握在他手上,他吃力抬起左手,每一个都可以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不说话,对着自己的右臂狠狠砍下。

"严......"

电光火石间倾倾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敲在他后脑,严无谨闷哼一声向前软倒,落在萧屏儿怀里。

登上马车之前,萧屏儿好像看到远处一个白衣的瘦长身影,在树丛中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随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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