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都没有散去,都在店外徘徊着。
好在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想要独吞那些银钱,所以都还没有结成联盟,只是各自找了个出口守着,赌赌自己的运气。
伙计笑眯眯地看了一圈,转身对他们说:"小的还要开门做生意,二位还是从后门走吧,慢走不送了。"
萧屏儿点点头,拉着快雪向后门走去。
后门开在一个窄窄的巷子里,两面高墙,宽不过五尺。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巷子里潮湿阴冷,墙上满是滑腻青苔。
门口只有一个人守着。
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
"我叫黑月玉香。"这个女人见到她竟没有立即动手,反而介绍起了自己,"是吕大公子派我来的。"
萧屏儿冷笑,吕大公子的人又如何?她早已不是三个月前那个只知道又杀又砍的萧屏儿了,现在的她,剑术已然更上层楼,能单枪匹马留住她的人,寥寥无几。
"我是萧屏儿。"她礼尚往来,手握住剑柄,向身后的快雪道,"你在前面等我。"
无人应答。她转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快雪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萧屏儿笑笑,这个快雪虽然胆小如鼠,但至少还算晓得怎么才能不拖她的后腿,也算聪明了。
玉香站在那里却似乎不急,看到她反而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萧屏儿。"
"没错,我就是萧屏儿。"
"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的头颅,怎么会值那么多的银子。"
萧屏儿也笑了:"我也奇怪,若不是舍不得,还真想拿了头颅换酒喝。"
玉香笑道:"哈!一个无名小卒,竟也这般豪爽。"
萧屏儿也笑:"我早就不是无名小卒了。全天下这么值钱的脑袋,估计还没有几个。"
说罢,萧屏儿执剑欺身而上。
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一个想取她头颅的人聊天,谁晓得过一会儿还有多少人会闻声而来。
这三个月来不停地练剑不是白费的,她的剑法快而有力,仿佛眼前也变得清明,一瞬间就能看出对方的破绽然后举剑攻去。只几招就将玉香逼退了十步。
玉香执剑回撤,看着萧屏儿冷笑:"先是成了血刀的侍令主,现在又得了严无谨剑法的玄妙,你这女人运气还真不错。"
没等萧屏儿回答,玉香突然撮起嘴唇向天长啸,尖利的声音划破狭窄的巷子直刺向天空。
回声还未散去,玉香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都穿着蓝紫色的衣衫,面无表情身法诡异,甚至有几个像虫子一样手脚并用地从墙上爬下来,看得萧屏儿心里直发毛。
怪不得整个后门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这个地方是被这一群人守住了。
巷子阴暗潮湿,这些蓝紫色的人姿势怪异如同爬满墙壁的巨型蜘蛛,看起来说不出得恶心,萧屏儿心里正在算计怎么对付,手腕上一紧,自己已经被快雪拉住,转身逃跑了。
快雪个子高,腿也长,跑得飞快。在七扭八歪的巷子里来回穿梭,不多时就将那些人甩了个干净。毕竟是不会功夫的,只跑了这么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如牛,萧屏儿站在旁边,看着坐在地上累得不肯起来的快雪笑:"你跑什么?才那么几个人,解决了不就好了?"
快雪喘着粗气,抬头挑着眉看她:"你逞什么强?那些人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爬墙,一看就很邪门,你打得过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萧屏儿语塞。
她是不懂。以前严无谨问她,为什么比剑?她说,为了成名。
打败一个又一个对手,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剑。她常对自己说,成名的剑客不一定都是男人,女人也一样可以;对剑术痴迷的人也不一定都是男人,女人也可以有除了美貌与女红之外的理想。所以她要证明给大家看,也证明给自己看。她的性子一直是争强好胜、只懂前进不懂后退的,完全忘了有时候除了一条路走到黑,还可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直到严无谨告诉她--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征服。他问她,尊严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她才恍然悔悟,自己错过了多少。
现在,又有另一个人,告诉她同样的道理。她不禁想问,比剑、胜利、江湖,到底是什么?
她低下头咬住嘴唇,吓得快雪赶紧站起来:"你别哭呀,我就是随便说说。"
"谁哭了?"她抬头,双目明亮如水潋滟,"我不跟着你了,你走吧。后会有期。"说着,抹了把脸,大步向前走去。
"哎,你去哪?"快雪跟在她的身后。
"泉州!"
"去那做什么?"
萧屏儿看了他一眼:"刚才酒楼里,有人说,一个多月前泉州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很可能是蛊毒娘子。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只是一直窝在马车里,无人得见。"
"所以你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严无谨?"
萧屏儿点头。蛊毒娘子随身就有几十种毒物,再加上性格乖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是蛊毒娘子,那么跟她在一起的很可能就是严无谨。
"一个多月之前......就算那个真的是蛊毒娘子,你以为他们还会在那里么?"
萧屏儿低头不语,如今所谓江湖正派也在到处寻找掳走了尧庄主的严无谨,所以就算在泉州的真的是蛊毒娘子和严无谨,他们也断不能在那里停留一个多月。
可是那又怎样呢?茫茫世间,这是她唯一知道的一点线索了。
"好吧!"快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你?"萧屏儿转头看他。
快雪笑容坚定。
"你知道的,那个吕公子要用一百万两买我的人头。"
"我知道。"
"所以跟我一起会很危险。"
"我知道。"
"那你......"
"我保证不拖你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