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背后指使你害我和我娘亲的人说出来,我可以保证,千雪在农庄里平平安安,能吃能睡,要是你说半个字的谎,我就把你女儿扎成马蜂窝!”沈千染的眼睛犀利无比地盯着她,看着申氏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脆弱。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她让我唤她”银姑“,是四十多岁的妇人,每回我们都是在外头见面。药也是那时候她给我,教我怎么使用。”
“在外面?哪个地方?银姑是谁?你们又是如何联络?”
“在绿林小居的三楼包厢,每次都是琴儿在联络,琴儿死后,我就和她中断了联系了。”
“你什么都不知,你就敢放胆下药?申茹,别把自已说成白痴,我听了都想笑。”
“之前我确实也不敢,只是她说,如果事成,她会帮我成为沈家的女主人。我当时也不信,后来,她轻而易举地帮我办成一件事。加上琴儿很听她的话,我就信了,她真有这能力。”
“她帮你做了什么?”
“当时,老爷和三姨太的事闹得很凶,三姨太娘家势大,家里人心惶惶,都担心老爷官位保不住,我就试着一提,让她把这事尽快了了。结果第二天,三姨太家里真的就不追究了。”
“那人长什么样?”看来申氏所言非虚,珍妃确实有这能力。
“看上去很严厉的模样,说话时就是命令的口气。左眉下有一颗兰痣,好象还是左撇子。”到此时,申氏知道没人能帮得了自已,所有的希望只能寄在沈千染身上,只要自已好好配合,或许女儿和她都能少吃点苦。她极力地回忆,“有一次,她好象说漏了嘴,说……”
“说什么?”沈千染眉宇间集起一股暴戾之气,令申氏不敢再看。
“说这差事办得好,她回去跟娘娘什么的,我当时惊了,只当没听到,后来,接触多了,从她支言片语中,可以听得到,她背后的主子是一个宫里的娘娘,好象地位还很高。”申氏心惊肉跳地把心里的隐秘说出来,额际已要浮了一层汗。
去年,她曾试探过银姑,自已的女儿已近及笄,可惜是庶出的身份。银姑瞅她一眼,笑她小家子气,说若是主子满意,别说是庶出的女儿,就是贱奴出生的,也只要凭主子一句话就能过上半生的富贵。
如今事情办砸了,她又为了保命,把银姑给招了出来,她不知道沈千染有什么手段,但一想将来要是那个“主子”知道了她的背叛,将会有什么下场?她越想越怕,她看着沈千染的眼神开始闪躲,极度后悔,不应该给沈千染几句话危逼就全盘招供。
沈千染但看申氏现在的模样,不象是在撒谎。
从宫中回来后,她一直在思考珍妃借八公主杀她的事,原仅以为,是珍妃是为三皇子打算,借此打压七皇子。现在想,珍妃更可能目标就在自已身上。
她与珍妃素未相识,怎么可能珍妃左一句骂她“丑丫头”,右一句骂她“贱丫头”?
申氏身上的种种疑点,以及沈老夫人为何纵容申氏,都与珍妃有关!果然如此!
沈千染从申氏苑里出来,寒风吹过庭院,光秃秃的丫枝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下。沈千染边走边轻叹,这一场原数于内宅妇人之间角力,随着宫庭势力的介入,前路更加黑暗。
但无论多难,她永远不会去屈服、妥协或是后退。
到东院门口,见常妈正支使着婆子清理残余的血迹,心一沉,劈口问道,“出了什么事?这是谁的血?”
常妈见是沈千染,忙上前扶了一把,安慰道,“二小姐莫惊,这是鸡血,方才四姨娘嘴里没个干净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奴忍不过,就泼了她一头鸡血。”
“她胡说些了什么?”
“四姨娘一大早就在这扯着嗓子叫……兰郡王府派人来沈府退婚!还派管家来收拾申表小姐的行囊。四姨娘唯恐小姐不知道这事,一大早跑来嚷着!”常妈越说越气,骂了句:“造孽的戏子,唯恐天下不乱!”
沈千染不语,一贯清冷的眼里,有笑意溅出来。
常妈一边陪沈千染往里边走,一边说着方才的情况。
“老奴是实在忍不下,才泼了鸡血。刚好二太太房的七公子放了学堂经过这里,一时没认出被泼了满头鸡血的四姨娘,用弹弓射了两手,刚好打到面门,可能流了些血。四姨娘这会可能会闹到二太太那,老奴让水月跟过去向二太太解释一下。就怕到时闹到老夫人那里。”四姨娘到底是半个主子,被她一个奴才泼了鸡血,真要闹大,宁常安肯定会落一个教管下人不严的罪名。
“没什么事,泼了就泼了,是她碎嘴在先,一会就算闹到祖母那,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她不敢!”沈千染不以为意,这时候的老夫人最怕触霉头,只怕十天半月都不会见被泼了鸡血的四姨娘。走到内堂里,沈千染驻了足道,“常妈你忙吧,我自已进去就行!”
“好,老奴去看着火候,厨房里正熬着鸡汤。”常妈安下心来,笑咪咪地走了。
宁常的寝房是在二楼,沈千染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间门,从阳光明媚的外面乍然进入宁常安昏暗的房里。沈千染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宁常安的寝房分内外两间,里面供休息,用膳时在外间,中间用珠帘隔开。四周的窗子全部选用厚重褐色的窗帘,所以既使在白天,宁常安的寝房也要点着灯才能看得清。
顺手掩上门。走到珠帘旁,两指轻轻挑开,看到宁常安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呆在床榻上,而是穿了件平常的青色加厚的冬衣长袄坐在妆台前,脸上没有蒙上面纱,对着镜子梳理着她那头灰白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