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将沈千染从坐骑上小心翼翼抱下,挨着身子在沈千染耳边偷笑道,“报应不爽,这个二姨娘可把沈府的面子丢光了。瞧她的那个侄女在那伫着,谁管她的死活!”
沈千染淡淡一笑,含着深意道,“水玉,也不知道她伤在那,你过去,好好地——扶二姨娘起来!”
水玉会意,欣然一笑,“水荷,照顾好二小姐,我过去看看我们的二姨娘。”
水玉一边挤进人群,一边道,“让让……让让……”当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申氏时,她马上带着惊惶失措地声音道,“二姨娘,您伤到哪了,让奴婢看看。”
申氏虚弱地应了一声,极度恐慌的挥动双手,“水玉,快,给我……叫个大夫……”
她一看申氏的狼狈动作,就知道她的伤处是在腿,看情形似乎落地时撞到了。
“二姨娘莫急,奴婢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她装作焦急万分的样子上前扶着,二姨娘早就痛得不知所措,围观中没有一个人前去扶她一把,此时看到水玉,也只当是救命草,她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就着水玉的手极力地想站起身,谁知在刚起身的那一刹那,水玉突然象站不住般,一个踉跄就跌了下去,口中连连惊叫,“二姨娘,你太重了,奴婢……奴婢扶不起来,奴婢去叫辆马车……”话未落音,水玉整个半身压倒在申氏身上,右腿的膝关节带着猛力狠狠地砸在申姨娘的伤腿上,右手肘骨狠力压在申姨娘的肋骨之上,只听得“咔嚓”两声,水玉知道,申姨娘的腿和肋骨被自已同时压断。申姨娘痛得连连倒吸两口冷气,腹部被压住,连声音也发不出,闷哼着一声,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水玉尖叫一声,慌忙地摇晃着申氏,口中大叫,“二姨娘,你怎么啦,你醒醒,二姨娘你不要吓奴婢……二小姐,申姨娘她……”
水荷扶着沈千染,悄声道,“二小姐,你看申小姐那……”
沈千染循着水荷的指向,看到申柔佳整个人靠在兰御风的身上,两人在大街上紧紧地拥在一处,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和指指点点。
沈千染轻描淡写道,“理他们做甚?走,该去瞧瞧姨娘伤得如何了!”
那边厢,申柔佳神魂终于飘了回来,她看了看眼前不停唤着她名字的人,眸仁中微微现出迷茫之色,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已在众目睽睽下躺在兰郡王的怀中,心中又窘又喜得满脸通红,连忙轻轻推开兰郡王,哑着声道,“多谢郡王救命之恩,柔佳永……永生不忘!”她钗环皆散,此时泪雨涟涟,自有一番风情。
申柔佳羞答答地后退一步,却发觉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铁铅,人晃了晃,脑袋有些眩晕。兰郡王心怜佳人,忙将她重纳进怀里,柔声道,“申小姐,此时冒犯也是万不得已!”
申柔佳闻言,她吸了吸鼻子,满心委屈的落下泪来,“今日原是想出门给我苦命的表妹祈福,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不幸,也不知我的姑姑……”申柔佳这才猛地想起刚把申氏一人留在马车中,她急忙探出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的人群围着,旁边散着马车的打散的窗子,轿帘。
她失声低呼:“姑姑,姑姑……”
兰郡王扶了她的腰,宽慰道,“姑娘别急,本王带你过去看看。”
兰御风扶着申柔佳挤进人群时,意外地看到沈千染站在人群中,两个丫环合力正试图将申姨娘抬上马背。
申柔佳一个灵光浮现,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刚才马惊了,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丫环拉住马?你只管你逃命,却不管我的姑姑死活……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在说,郭嬷嬷和琴儿是你逼死的,还亏得姑姑还一直说,你心地善良,那两个下人的死与你无关,如今看来,你当真是狠心的人……”申柔佳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她嘤嘤而哭,“若非刚才是兰郡王救我,只怕我此时已经……”
人群中马上有不少指责着沈千染的声音,尤其是男子,看申柔佳扶风弱柳,又哭得这般可怜的模样,莫不被挑起了同情心。
申柔佳此时神智已经完全恢复,脑子转得很快,她掩着脸,扑到申氏身边,哭道,“姑姑,姑姑你怎么样了……”哭声哀泣,众人听了莫不为之感概。
有些看不过的,劝了一句,“姑娘不要伤心了……赶快带着你姑姑回去。”
人群中低低地传来议论之声,细听可以听到指责的声音。
申柔佳用锦帕轻拭眼角,掩去一丝险恶,心中暗自得意,这一回定叫你沈家二小姐身败名裂。
水玉柳眉一竖,怒视着眼前娇柔造作的申柔佳,正当为沈千染辩一句时,看到沈千染眼光瞄了她一眼,马上会意沈千染自有主意。
兰御风刚也是被申柔佳的一番话暗暗吃了一惊,但转念又想,申柔佳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情急之下所出的话也是情有可缘,他抬眼看向沈千染,眸底不觉带了些担忧之色。
沈千染当然没注意到兰御风,她凉凉地在心底冷笑却突然问,“申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申柔佳愣了一下,料不到沈千染突然问起这无关紧要的问题,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困惑,但她正当好年华,自然心中自傲,虽犹犹豫豫但还是清楚地回答,“今年刚满十六。”
沈千染笑道,“马车被惊时,车里是二姨娘,申小姐还有我,若说申姨娘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要说能救人的也只有我们俩个,我今年十四岁,申小姐,你认为我有能力,还是你更有能力救人?至于我的丫环,她刚好马骑在我那一侧,以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能救出车里的一人已属万幸。兰郡王堂堂八尺男儿,也不是只能救你一个,而让二姨娘活活从马车里摔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