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一丝光亮沿着甬道透过来,仿佛是通过了很漫长的黑色曼布之后,传过来的。这光亮,虽然并不十分的亮,但是对于这些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人来说,的确是很刺眼,所有人都本能的,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抬起手挡住眼睛。
“啊。”最先叫出声音的是薛玲珑。因为现在是所有人都脚下一空,毫无悬念的垂直的落了下去。没有人知道落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在等着他们。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这样的命运已经不是他们所能选择的。就像所有人落地之后,在墙壁上看到的字一样。
“无论什么样的命运,都无法逃脱。因为,从你生下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已经在那浩瀚的星空上刻下了痕迹。无法挣脱的是命运的羁绊,可以选择的,只是你走过生命的过程。”
“这是什么意思?”清扇妖念完了这句话之后,疑惑的看着南宫墨。按着所有的传奇故事来说,所有在经历了艰难困苦之后得到的话,至少,最低起码的也应该是与宝藏有关的线索或者是启示。
“什么也不是。不过就是我们霍瓦尔族那一位族长在得到了碧天剑之后,留下的关于他命运的话罢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与我们要找的碧天剑毫无关系吗?怎么会?”
“怎么不会?”南宫墨挑起剑眉冷冷的反问。“你又不是这躺在棺材中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伟大的族长会怎么想?要不,你进去问问?”
“南宫墨,你,你,你太过分了。”
“我本就是个喜欢过分欺负人的人。就是欺负了你,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我欺负与不欺负你有什么区别?”
“好了好了。你要是再气她,估计这妖精就要被你给气死了。”薛玲珑故作好人的笑着说。
“你少在这里充好人。”
“这可是好心没有好报了。”薛玲珑无奈的摇头。“这是什么味道?”
味道?南宫墨一怔。仔细的动了动鼻子,却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你不会是产生了幻觉了吧?”
“才没有。是一种很香很香的味道。你们仔细闻闻看,这味道和我鞭子上的味道很像的。”薛玲珑打掉了南宫墨放在自己鼻子上的手。“哎呀,不是我的幻觉,你给我死一边去。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天的总是盼着我出事啊。真是的,想换娘子,我可以给你一封休书的。不用这么每天费心想整死我。”
“薛玲珑,你这个死没有良心的。我什么时候盼着你出事来着?”南宫墨一把抱起薛玲珑,微微带着些惩罚性的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前。“你要是再这么没有良心,我就直接将你从这悬崖边上丢下去。”
“悬崖?我们是在悬崖边上?嗯?不对啊。按理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雪山的腹地才对,这里怎么会有悬崖呢?南宫墨,你不会带错了路吧?”
“嗯。可能是啊。”南宫墨故作沉思的说着,一面脸上已经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了。
“你笑出来吧。要是再不笑你就该憋出内伤了。”薛玲珑没有好气的锤了锤南宫墨的胸口。
“好了好了。我就不逗你了。这里哪里有悬崖啊,逗你的。”南宫墨放下薛玲珑。好好的将她揽在怀里。
很久,薛玲珑都没有声音。一直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无论南宫墨,幻影阁阁主,子砚甚至是清扇妖说什么。薛玲珑都仿佛是雕塑一样,没有感知,没有回答,没有表情。
“玲珑,你怎么了到底?”南宫墨实在是忍不住这薛玲珑的冷冷的不理不睬。停了脚步,一把抓住薛玲珑的肩膀,几乎要将她晃散了。
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薛玲珑,你给我说话。”南宫墨有点慌了。不可能的,薛玲珑一向都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的人,从来不会不理他。无论怎么生气,哪怕是恶语相向,哪怕是愤怒的几乎要杀了他时,她都不会这样的不理他。
“玲珑,说句话啊。”
薛玲珑缓缓的抬起头,眼中竟然一直含着很深的泪水。只是因为一直都努力的忍着的缘故,并没有流出来。不过,眼睛已经是通红的了,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玲珑,这……这是怎么了?”南宫墨彻底慌了神,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坚强,不轻易在人前流眼泪的薛玲珑会突然这样。是他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南宫墨的心,瞬间疼得不能自控。
“没有事。”薛玲珑静静的回答。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能感觉到一丝让人彻骨的寒冷。南宫墨几乎可以用自己的头来担保那,薛玲珑是生气了的,而且这气还很大。
“是我说错了什么?玲珑,说出来好不好?我改。”
“若我说,从头到尾我们就都错了呢?你会不会放我离开?”
“你说什么?离开?薛玲珑,你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宫墨几乎发疯似的一遍一遍的问着薛玲珑。薛玲珑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
子砚静静的站在一边,凭借这微弱的光仔细的观察着薛玲珑的脸。他与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薛玲珑。那冷漠的表情让他觉得很陌生。是一种来自很远处的漠然。那漠然几乎是想将所有的人都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的,都是错的。君远,我们放过彼此好吗?”薛玲珑自言自语的喃喃着,没有语调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君远。熟悉这段碧天剑与玲珑鞭故事的人都知道,这君远是什么人?只是,为什么薛玲珑会突然这样说?
才没有。是一种很香很香的味道。你们仔细闻闻看,这味道和我鞭子上的味道很像的。
南宫墨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薛玲珑的话。她闻到了所有人都没有闻到的香味。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刚才的香味有什么古怪吗?
南宫墨还没有想完,突然薛玲珑就将玲珑鞭打了过来。而且是没有方向感的横扫过来,逼迫得幻影阁的阁主都不得不纵身跃开。
“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疯来?”闪身在一边的幻影阁阁主皱着眉头道。其实,她倒不是真的担心薛玲珑会怎么样。只是,薛玲珑一旦魔性大发,恐怕连她也是无能为力的。这洞中狭窄,实在容不得太多的人同时腾空打斗。况且,玲珑鞭本就是攻击力和攻击范围都很强的武器。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她自己,子砚,清扇妖,甚至是南宫墨都要成为玲珑鞭下的牺牲品了。
“南宫墨,你还不想办法制止她?”
“我若是有办法,也就不会任由玲珑如此了。你没看见她很痛苦吗?”南宫墨一面躲着薛玲珑迅速的玲珑鞭,一面没好气的回答像壁虎一样贴在顶端的幻影阁阁主。
南宫墨说的没错。此时的薛玲珑的确是痛苦异常的。冷汗顺着她的面颊流下。那脸是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她的手臂已经在微微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停下来。此时的薛玲珑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听凭别人指挥的俘虏玩偶。而那个指挥她的,就是她手中此刻几乎是发了疯的玲珑鞭。
南宫墨躲闪了一会儿,蓦地发现玲珑鞭竟似乎在微微渗出血迹。原来那香味竟然是取自龙藤中的汁液。传说中,龙藤的汁液可以唤醒某种始终存留在武器上的记忆。据说那是一个主人最后的执念。
星莫,你最后的执念竟就是让君远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