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亦笑着点头,却完全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又是那种星莫初见他时,脸上带着的懒懒的自信。星莫也不再说什么了,她相信烈亦是可以做到的。无论什么事,他自有他的打算。
“小心。”星莫退到一边,双眼紧紧的盯着烈亦的动作。手掌之间,已经积聚起她所有的内力。一旦烈亦的内力不足以劈开这些石头,那么起码以她的力量,可以帮助烈亦躲开被反弹的内力。
烈亦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精神都聚集到剑刃上。在烈亦的剑举起的瞬间,天地色变。一向清朗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仿佛一场猛烈的风暴就要到来。不断的闪电与雷鸣在井口的周围聚集。星莫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一剑下去,绝不是劈开巨石这么简单。怕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出世吧。
烈亦挥剑之间火花四溅开来,一时间炫耀的无法睁开眼睛去看。闪电更加的明亮,雷声也更加的响。星莫别过头,躲开迎面而来的风。却清楚的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听见烈亦低低的呻吟。
“烈亦。”星莫也顾不得许多,纵身过去扶住几乎无法站稳的烈亦。血迹从他的嘴里溢出来,红的异常妖异。
“我没事。”好不容易烈亦从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却伴着更多的血从嘴里涌出。
“别说话了。”星莫掩住烈亦的嘴,再转身看井口时,巨石已经粉碎,黝黑的井口竟然泛出五彩的光晕。星莫看向烈亦。“要下去吗?”
烈亦点点头,由星莫扶着跳入井中。
井中被光晕照耀的通火明亮,全不是星莫第一次下来时的昏暗无光。地道尽头的地方,一个白衣女子持着剑静静的立在那里。
“师父。”烈亦低头道。手却抚着胸口,拼命的压住涌上来的血腥气。
“你毁了浴焰剑,就等于要召唤出碧天剑,你知道吗?”
“知道。”
“为什么?”剑仙的眼中分明有着疼惜与薄怒。转眼看见星莫手里的鞭子也微微泛着血色光芒,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徒弟究竟是想干什么。“你觉得你能压制住吗?”
“师父,我只能一试,别无选择不是吗?”
“很难。玲珑鞭也是不属于凡间的圣物。”剑仙叹了口气。“当年我的任性竟然引来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星儿,为什么去学玲珑鞭?”
“我只是想打败蜀山剑门的人,能见您一面。”
剑仙微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碧天剑。
“师父。”烈亦急切的叫道。“碧天剑已经沾了那昏君的血,若不是强制封锁它,此刻已经是它出世之时了。”
“妨主之剑啊。”剑仙长叹了一声,双手捧着剑放到烈亦的面前。“亦儿,伸出手。”
烈亦慢慢的伸出手,却被剑仙一把抓住脉门,接着就觉得一阵温和的真气顺着自己的经脉传遍自己的四肢百骸。眼看着在面前的师父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下去。
“娘。”星莫在剑仙倒下的那一刻紧紧抓住她的手。
“星儿,娘没有能好好的照顾你,是娘的错。”
“不,娘,不,您别说了。”
“娘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在这剑与鞭子上下了诅咒,相生相克。凭借娘和烈亦的内力修为,一定可以克制你身上的魔性的。”
“不,娘,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
“星儿,当年我为了和你爹在一起,背离了师门。被师父追上时,我刚刚生下你。虽然,我用自由换取了你们的性命,但是我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剑仙的眼睛突然变得很明亮,很幸福。“遇上你爹,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爹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爱着娘。”
“我知道,我•;•;•;•;知道。”剑仙笑着回答。眼神却一点一点的涣散了。最终,握住星莫的那只手也颓然垂下。
“娘。”
“师父。”烈亦勉强跪在剑仙的面前,却眼前一黑,倒在剑仙的身上
“你怎么又闭嘴了?”倚在南宫墨身上的薛玲珑很不满的伸手乱摸着南宫墨的脸。触及的地方却感到很是僵硬。面部僵硬?怕是看到了什么吃惊的事情吧?
“是不是幻影阁的人又送来了什么?”薛玲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紧紧的抓着南宫墨的手问。回答她的,是南宫墨用力将自己按回他的胸口,接着缓缓的站起身。
“子砚,想不到这回来的人会是你。”
“我也想不到你会用跳崖的方法脱身。”子砚冷冷的回答。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薛玲珑。此时的薛玲珑很不对劲,与平常的她的确差了很多,似乎过于安静了。难道阁主命人送来的肢体真的刺激到她了吗?一种窒息的感觉弥漫在子砚的胸口。
“玲珑不死,看来幻影阁阁主不会罢手吧。”南宫墨一手抱着薛玲珑,一手已经握在了无名剑上。
“在下奉命来送东西,别无它意。”子砚别过脸,不去看玲珑依偎在南宫墨怀中的那份依恋。
“别无他意?子砚,倘这还算别无他意,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什么是有它意了吧?”南宫墨冷冷的笑道。“这回送来的是什么?”
子砚笑了笑,没有回答南宫墨的话,却把眼神转向了不远处的山下。嘈杂的声音已经顺着风传了上来。
“师兄,师兄,你快去看看啊。山门口,山门口。出,出事了。”
南宫墨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薛玲珑整个人都僵硬住了,手死死的揪住自己的衣襟。
“南宫墨,这回的是、是、是、是什么?”薛玲珑悄声问。虽然她已经尽力把自己的声音弄得稳当,可是,南宫墨仍然轻易的就从这声音中听出了慌乱。
南宫墨收紧了手臂,紧紧的将薛玲珑抱在怀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这些伤害与薛玲珑隔离开。可是,怎么可能呢?无论自己多么有心挡下这些伤害,终究它们还是一点不剩的直接插在了薛玲珑的心里。而且,是她从前最信任的人亲手刺出的。
“是人的腿。”来报信的道士恐惧的说。
“玲珑,别中了幻影阁的圈套,玲珑。”南宫墨低低的说。
“我没事。”薛玲珑深深的将心里的杀意压回去。“子砚,究竟你的阁主想怎么样?”
“南宫墨,阁主请你与玲珑去幻影阁走一趟。三日后,自会有人来接你们。你可以选择不去。”
“如果每隔几天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断肢放在你家门口,你也会去的。”南宫墨微笑着说。看着子砚转身离开,才放心的将无名剑放回剑鞘。
“死小子,你真的要去吗?”
“老头子,你觉得我有选择吗?”南宫墨懒懒的回答。“反正我在蜀山呆着还觉得闷得很呢,正好出去溜达溜达。至于玲珑,就拜托给你们啦。”
“你敢。”在一旁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薛玲珑突然很凶的说。“你以为就你爱玩,就你嫌闷啊?”
“玲珑。”南宫墨无奈的叫了一声。他真是错了,该背着她偷偷走的。这已经叫她知道了,要是自己偷偷溜走了,恐怕薛玲珑会跟他没完没了很久。
“你是不是嫌我现在是个瞎子,跟着你会拖累你啊?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以后可怎么办?”薛玲珑开始不依不饶起来,根本就不给南宫墨说话的时间。“我爹爹将我托付给你,你却在我失明的时候打算抛弃我了,南宫墨,你这么做是有违江湖道义的,是给蜀山剑门墨黑的,你对不起你师父,对不起蜀山剑门,对不起傲剑山庄,对不起你爹,对不起我爹,对不起你的族人,更对不起本姑娘我。”
南宫墨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师父。好吧,现在他发现自己师父的脸上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爱莫能助。
“玲珑,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话没说完,就被薛玲珑给打断。
“我明白不明白都不用你管,总之就是如果你要是敢背着我偷偷跑去那个什么幻影阁去私会那个女人,看我这辈子还理你不理。”
私会?那个女人?薛玲珑,亏你说的出来!南宫墨从没像今天这样哭笑不得。可是,不管玲珑怎么说,这次的幻影阁之行都有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行程,南宫墨不能拉着薛玲珑一起冒这个险。薛玲珑的眼睛莫说现在是看不见的,就是她看见的时候,也不是那个幻影阁主的对手。何况再加上薛灵儿和子砚,都是旧时一起长大的,她是下不去手的。可是,生死相搏的时候,那还容得了人心软呢?
“闭嘴,南宫墨,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抱我回去,我要睡觉了。”薛玲珑毫不客气的张开手臂。“白真人,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