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缓缓转身,脖颈上长剑冰凉。
雪杀的声音冰冷入骨,“你自伤他一分,我便灭你全族!”横亘在端木脖颈上的承影带着十足的力道。
端木转身,不再看执剑的雪杀,话语中满是愤懑,“怎么?你都知道了?现在心痛了!我以为你是无心的,怎会顾及师兄的死活。我告诉你,这六界之中,最不想伤害师兄的就是我,而今我却不得不亲手寂灭师兄最后一缕元魂,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么?而今你要执剑杀我么,我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
雪杀深呼一口气,冷寂的双眸微闭,“让开!”不是请求,而是绝对的命令,“想要救他,就让开!”
闻言,端木手中的“诛邪”当啷落地。端木死灰般的眸里泛起淡淡光彩,“你可知,这不是赌注,若有丝毫解救之法,师兄又怎会不知?你有办法?”
雪杀收回承影,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慕卿,“没有,可我却不能看着他身死心灭,更不能看着他妄自入魔。”
端木正欲言语。却被雪杀此刻的举动生生愣怔住。
没有丝毫犹豫,红光闪闪的承影,迅速没入雪杀的心间。金红色的鲜血一点点浸透胸前的承影。雪杀席地而坐,苍白的脸上因为疼痛而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嘴角挂着丝丝血迹。雪杀周身祭起阵阵灵光,灵动而苍白的手指不断变化驾驭着法诀。端木在这样强大的灵力下硬是生生被逼退几分。
雪杀口中的话语,苍茫而迷离,“神之精血,祭化不世承影。碧海之绞,以心岀铀。以吾之血,铸化忘归雪落。出!”
雪杀心上的承影,在饱饮主人心血之后,兀自飞起,在殿内盘旋数周,忽而发出阵阵低鸣,声音未落,金光里化而为蛟,在殿内兀自翻腾数周之后,身形见长,数丈之长的粗壮蛇身上包裹着红黑色的坚硬鳞甲,硕大的蛇头之上伸展开一对赤色龙角。于是乎,偌大天麟之殿,眨眼间便只容得下一蛟数人。雪杀凝注心神,渐渐敛去周身的灵力,兀自喷出一口鲜血。蛟龙略微扭动着笨笨的身形,以向主人示敬。
雪杀起身,缓缓走向蛟龙。蛟龙俯下一人之高的巨大头颅,温顺地伸出长长的蛇须触碰着雪杀的手臂。雪杀轻轻点头,伸手轻拍蛟龙的头颅,“知道怎么做了么?替我守护好他!”
凶猛的蛟蛇眨动猩红的蛇眼,顷刻间扬起头来,张开小山洞一般的血盆大口,灼热耀眼的火光瞬间喷涌而出,却在与空气相交的刹那转化为漫天飞雪。飘飘洒洒落满大殿,整个天麟殿中此刻径自寒冷三分。片刻之后飞雪落尽,寒冷的气息里,一柄银光闪闪的玉色宝剑半悬在空中,眨眼间便飞入雪杀手中。
端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难道,这便是‘忘归’剑?蛟化承影,雪落忘归,谁又能料到,师兄居然会把‘忘归’封印在‘承影’之中!妙啊,妙啊!”
“天君不觉得高兴太早了么?”雪杀撇了端木一眼,旋即御起灵光,缓缓移起苏慕卿的身体,使其飞入蛟龙张开的血盆大口。
蛟龙缓缓闭上蛇口,慵懒地卷缩在地上,恰似一座赤色的山峦。
雪杀开口道,“睡吧,等待着我的唤醒。”
蛟龙兀自阖上双眼,在大殿中沉沉睡去。
端木回想方才,心中一阵错愕,“你,你,你居然妄自动用‘血祭禁咒’?”
“‘血祭禁咒’?不想天君倒是有几分见识。我用禁咒,与天君有什么关系?”
端木愤懑地从怀里拿出帝尊当日所交付的偰文,“你可知,现在你贵为六界神尊,妄自动用上古禁咒会是什么后果?更何况这种禁咒之术,有所得必有所失,当你真正达成愿望之时便是你付出代价之日。你这是何苦?”
“是么?”雪杀缓缓接过端木手中的偰文,并未多看一眼,手中瞬间幻化蓝色火焰,金色偰文顷刻间化为飞灰,“我想天君错了,这六界的神君何时变了他人。我何时又说过,要当了这琮华帝君。我不会,所有人也不能,至于付出何等代价,便不由天君费心了。”
半晌,端木方缓缓道,“上古血祭之咒,非无上大神通者不可催动请祈,千万年来为正道中神所诟病不耻。以念换念,必是施咒者最重要的事物为契。你的契念不会是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