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夜色,恬淡而静谧。月华如水,云雾迷离。恰似一幅沉寂下来的华美长卷,敛去白日里的巍峨庄严,却自成一方风景。天麟侧殿之中,一向浅眠的雪杀也已入睡,唯有那床畔的承影古剑,无声无息地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只不过片刻之间,恰似受到某种召唤般,“承影”宛若离弦之箭,光华闪动间破窗而出,瞬间没了踪迹。而今晚的雪杀,似乎睡得特别香甜。
碧华阁中,赤金鎏柱上明亮的纱灯照得一方斗室明亮如昼。只在朱漆的木檐上留下道道斑驳的暗影。微风吹过,正在伏案看书的女子蓦然回首,却见窗棂猛然被吹开,一柄红光闪闪的长剑迎面而来。女子瞬间长袖轻舞,祭起的灵力稍许削弱了长剑的力道,女子尚未来得及继续反抗,朱红的剑芒已经直没女子的腹部。翠衣笼体的女子徐徐倒地,鲜血顷刻间染满裙裾。血泊之中,女子右手催动法诀,一只拇指大小的浴火彩凤出现在半空,“嗖”的一声向着天麟正殿飞去。女子鲜血浸染的素手无力地停在半空,昏迷之前艰难地吐出两字,“承……影……”
依稀传来轻微的窗棂响动,红光弥漫的承影之剑此刻没了先前的光华,古剑安然入鞘。床上的雪杀睡梦中轻轻翻了个身,复又陷入了沉睡。
次日大早,灵鹤急匆匆地推开雪杀的卧室,“雪主,不好了,不好了,碧华阁的清依姑娘受伤了……”
雪杀听着灵鹤着急之中欲言又止的话语,不禁皱了皱眉头,灵鹤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径自说道,“长剑入体,伤口焦灼,看那情形,和承影古剑所伤情形一模一样。帝尊和蓬莱天君已经在碧华阁了。特让小灵来请雪主过去。”
雪杀眉头深皱,伸手执起一旁的承影古剑,漆黑的眸里看不清神色,半晌,方缓缓道,“你说,是我做的?”
灵鹤胖乎乎的小手抹着额上的汗珠,“雪主啊,我自是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可现在的关键是雪主怎么让帝尊和端木那家伙相信不是我们做的啦。”
雪杀执剑径自出了天麟宫,向碧华阁而去。
碧华阁内,经过苏慕卿的救治,清依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昔日娇艳欲滴的脸上此刻依旧毫无血色。承影的威力,莫说是寻常仙家,就是那初入神界的基神,也会修行大损。苏慕卿一眼不发,手中执一盏清茶,眼神幽深沉寂。身旁的端木,依旧面无表情。
雪杀进得门来,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慕卿,心中业已了然。
端木一改往日的邪佞,话语中自带了三分凌厉,“你得解释下,这承影怎就莫名伤了清依?”
雪杀冰冷的话语不减分毫,“你们既已认定,我又何必多做解释。”
半晌,苏慕卿双眼扫过一旁的雪杀,“雪儿,无故伤人性命,这就是为师教你的么。”
苏慕卿的话语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雪杀没有多言,眼神扫过床上依旧苍白的清依,缓缓下拜,“弟子知错。”
苏慕卿缓缓起身,飘逸的白衣更显冷然,“既如此,那就入那浮云之地的‘涅槃火’中,能出来,你便依旧是我琮华帝君的好徒儿。出不来,也是你的劫数。”
一旁的端木和床上的清依都苍白了脸。
随即赶来的灵鹤听到帝尊的话语,漆黑的双眼中泪水簌簌而下,娇小的孩子扑通跪地,“尊上,求您开恩。雪主若进得那浮云地,入得那涅槃火,整个人就真没了,灵儿求求您。”一边擦眼泪,一边转向雪杀,“雪主,说啊,你说啊,不是你伤的凰女。尊上,求你让小灵和雪主一起去。”
雪杀的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语气依旧冰冷,“灵儿,回去,等着我回来!”
绝美的小脸上眼泪和着鼻涕,看得人心酸,“呜呜呜,雪主,你不知,那浮云之地,呜呜,灵儿要跟着你去。”
雪杀并未回头,径自跟着苏慕卿出了碧华阁。
灵鹤用小手揉着通红的双眼,看向床上的清依,“呜呜,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雪主,小爷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坏女人,坏女人。”灵鹤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地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