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的办法是去找马文山,先承认自家的错误,并接受朝庭一切处罚。但,看在方敬澜为官清廉,在官场上素有清誉,并不知情的份上,再从轻发落。
何氏说要回娘家一趟,想请祖父及父亲亲自出面说项,因为马文山也是出自何家门下。
如情觉得知礼夫妇的法子要靠谱些,又补充了下,“那咱们就分工行事吧。嫂嫂回娘家请求支援,哥哥去马大人那一趟。我和母亲,则先凑些银子把受害人安抚好,这样应该还能减轻些罪行。”
李氏一声怪叫:“还要凑银子?那么多买米的人,这要多少银子呀?”
如情正色道:“母亲,只要能保住爹爹性命,减轻罪行,三位哥哥不受牵累,就算花光所有银子也是在所不惜。”见李氏仍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又道,“张姨娘所犯下的罪行,罪证确凿,已无法抵赖,事到如今,与其拖关系走后门百般抵赖,还不如先大方认罪。大庆律法虽森严,可总也有坦白从宽这一条吧?与其让官府抄家罚款定下重罪,还不如先一步行动起来,我和奶奶母亲凑银子,大哥哥去马大人那探听虚实,顺便关照爹爹,不让他老人家在牢里受苦。”她顿了下,又轻声道,“爹爹盐运使司又是个肥差,多少人眼红着呀,与其让有心人从中作梗,还不如先一步把祸事给结了。”
其实,张姨娘这事儿,可大可小。往狠的一方面说,官府给方敬澜一个“内宅不宁,管束不力”的罪名,丢官是肯定的。但只要知礼三兄弟不受牵累,这才是保住方家的根本。银子又算得什么?方敬澜丢官又算得了什么?虽然这事儿他也挺无辜挺悲催的,但张氏是他自己抬的姨娘,张氏能有今天,也是他纵出来的,也怨不得任何人。
几道赞赏的视线射向如情,老太君索先道:“晴丫头说得极是有理,出了张姨娘这事,老爷的官位估计是保不住了。唯今之计,还得尽量不让知礼三兄弟受到牵连才好。”然后瞪了李氏一眼,“你也别心痛那些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老爷没得性命,几个孩子全都跑不了。你自己瞧着办吧。”
老太君的意思按如情的翻译便是,老子死了,儿子要丁忧,做不成官了,女儿就嫁不成人了。再来,如美正与杨家论及婚嫁事宜,如今,出了这一摊子烂事儿,如美的婚事能否成功还得打个问号,这也难怪李氏会心急如焚了。
李氏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心里忧忿交加,“可是,我也没多少财产了,全都给如美备嫁妆了呀?”
老太君瞪圆了眼,似是被气倒。
如情连忙道:“我那有好些首饰头面的,若全拿去当了应该能当个几百两银子的,只是我实在没多少私房银子。”她手头确实没什么私房钱的,回京后全拿去买铺子地契了。再说了,要拿去补偿也是张氏首当其冲,顺便把她这些年挣的银子全拿来充公。相信也不会有人反对。
老太君轻轻搂着如情,一脸感动,“好孩子,家里再穷,也万万不能拿你的私房呀。你本就没什么体已,将来的嫁妆都还无着落就一心垫记着你老子,有你这么懂事贴心的女儿,你老子这辈子也不枉白活了。”
何氏看了如情一眼,轻轻地道:“老太君说得极是。四妹妹就那么点儿体已,有这个心就成了。我那儿还有好些没甚用处的首饰头面,若全拿去当了,想必能凑些出来。”她看了李氏一眼,又对老太君道:“我的铺子田庄这些是无法变卖的,只能拿首饰衣裳的全用来当了。应该能凑些银子。”
老太君与何氏这话,很有艺术性与可比性,衬得如情伟大而高尚,一心为父亲而不顾一切。仅有的可怜的私房也全拿出来了。而有钱的,到了这种时刻却还推三阻四,太不像样了。
而“特别不像样的”的李氏则一脸怫然再兼委屈,她捂着帕子,嘶声道:“明明就是张氏那贱人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全家人替她收拾烂摊子?”
如情无耐看她一眼,很想说,李女士呀,这就叫连坐,懂不?祸确实是张氏惹出来的,但你身为主母,没有管好妾室就是你的责任。但方敬澜是当家老爷,妾室闯祸了,他就得担责。古代不兴“一人做事一人担”,亏你还是古人呢,连这个都不懂。她一个穿越的都无耐接受连坐了,你还在那叫屈。不知该说她是蠢还是没拧清现实。
老太君已经气得话都不想说了,嫌恶地瞟她一眼,“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多的懊悔指责都无济于事。如今最重要的是,尽量替张氏减轻罪行,这样老爷才能脱罪。知廉,还有知廉媳妇,别跪了,都起来吧。你姨娘如今闯下如此大祸,你两口子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知廉夫妇跪在原地,并没有起身,知廉望了老太君凛然的脸色,及一脸铁青的李氏,脸沉似水的知礼夫妇,咬牙道:“祸是我姨娘闯出来的,自是由姨娘和我一并负责。刚才四妹妹说得对,再多的指责已是无益,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那些受害的老百姓先安抚妥当方是正事。再来,大哥可以去大理寺多加打点,就算马大人铁面无私,但大理寺牢狱非同小可,还是尽量让……父亲少受些罪。至于银子,想必姨娘都放在她屋子里,我那也有些,一并拿了来,不够再另行想办法。”
不得不说,知廉还是挺明事理的,并未替张氏开脱罪行,反而想出折衷的补救办法。
林氏也跟着道:“夫君说得对。唯今之计,先是把受害的老百姓安抚妥当,至于银子……”林氏咬牙,“我那些金银头面的也没怎么戴,全拿去当了吧,另外,我还有两千两现银的陪嫁,还有好些顶好的布匹衣料,相信能换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