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青雯脸色不大好看,嚅嚅地道:“多谢方姑娘的美意。可是,山西离京太远,我,我不想离姑母那么远。”
向夫人也赶紧道:“是呀,山西路徒遥远,我可舍不得青雯去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青雯自小生活在南方,这一旦去了山西,万一水土不服可怎么是好?”
如情微微地笑着:“伯母,京城也是北方呀。表姑娘在京城都呆得好好的,没道理去山西就水土不服了。如情也在山西生活了两年,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嘛。所以,伯母和表姑娘大可放心便是。”
老太君也呵呵一笑:“晴丫头说得没错,真正算起来,山西与京城相隔不算远,坐车也不过一天一夜,快的很。那郑副将军是知义的员将,相信有知义在,表姑娘绝不会受任何委屈的。”
向夫人一时哑住,找不着反驳之辞,青雯见状,连忙起身跪倒在向夫人身前,哭道:“姑母,青雯不要嫁那么远,青雯只想留在姑母身边,侍候姑母,哪儿也不去。”
向夫人抚起童青雯,一脸的怜色,“我可怜的孩子,快起来,放心,有姑母在,自不会委屈你的。”
老太君与如情对望一眼,如情紧紧扭着手帕,内心一片冰凉。
向云翰双手放在膝下,渐渐收紧了拳头,望向如情,面上似有乞求与歉意。
向夫人安扶了童青雯,面有难色地望向老太君,语气焦急:“老太君,您也瞧了,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只想一心一意留在我这儿,哪儿都不肯去。我看,也只能把这孩子留在这儿了。”
老太君淡淡地道:“这是夫人的家务事,夫人想怎么处就怎么处。老婆子没任何意见的。”
向夫人心头一喜,“太君的意思是……”
老太君道:“夫人可得想仔细了,按我朝的规矩,女子过了婚嫁年纪还未许配人家,长辈也要糟受津法治裁的。表姑娘一心想侍候在夫人身边,孝心可嘉,可一旦留成老姑娘了,表姑娘这份孝心,反是牵累夫人了。”
“这……”向夫人紧扭着手帕,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的沉默!
老太君也不说话,只不动声色地吃着桌上的瓜果点心。
又过了一会,向夫人也说了句:“老太君说得是,这事儿呀,确实得从长计议。”然后不顾青雯与向云翰讶然的目光,又把话题转到了桌上的哈密瓜上,又让大家吃起了瓜果,然后话锋一转,又转到大同的李骁,“我那侄儿,听说在大同得了一副山水画绣品,绣工精美,诗句清雅,装裱成屏风放在书房,下人们清理都不让,要亲自动手呢!我那姑奶奶还在猜测,王爷是不是在大同有了心仪的姑娘,偷偷让贴身的侍女打听来着呢。”然后又苦苦思索着,望向青雯,“对了,听说屏风上还有句诗,可惜时间久远,都给忘了,青雯,你还记得么?”
童青雯轻悠悠地念着诗句:“一针一线一金剪,一寸丝帛一寸棉。一汪碧水一弯柳,一人独绣一江秋。姑母,还真是好诗呢。大气又磅礴。”
如情一听,咯噔一下,什么情况?
青雯又接着含羞着说:“真是不可多得的意境,想不到,靖王爷会有如此才华的红颜知己,姑母,你说,王爷会不会好事近了呢?”
如情心里开始咕咚咕咚的加快速度跳动着,心里急了,自己的书信是根本没有到向家公子的手上!怎么会是这样的状况,李骁那厮到底是怎么得到她的书信的呢,怎么能这样偷偷半路截她寄给向家的私事呢?这个王八蛋,原来好不容易有点好的印象,现在瞬间化作乌有,集聚来的是,满心的愤怒!
向夫人又好奇地望着如情,“如情,你也在山西呆过两年,我那侄儿也在那呆了不少时日,可曾听说过,他在那有了中意的姑娘?”
如情反应还是满快的,闻言立马道:“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过。山西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大多时候都是在呆在屋里做做针线女红的,靖王爷的事,还真不曾听说过。不过,哥哥和靖王私交甚笃,应该有点眉目吧。”丫的,你想借着靖王府的声势给自己壮威,姑娘我也有法宝呀。
向夫人讪讪地笑了下,“哦,我倒给忘了,镇国将军与我那侄儿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感情一向不错呢。”
如情也跟着笑道:“是呀,我在山西的时候,王爷还时常登门,说的最多的便是‘咱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了’。”
向夫人眸光一闪,略有欣喜,“他当真这么说?”
如情点头,“这还有假么?”
向夫人捏着帕子,似在想什么,如情也不打扰她,又拿了瓜果来吃,然后一句“噢,肚子吃得好饱,不好意思,伯母,请问贵府茅厕在哪?”
向夫人连忙让丫头领着如情去茅房,如情跟在丫头身后,一边如厕一边想着对策,这向家母子都是有意要把童青雯收进房里了,就只差让她点头同意了。
老太君刚才那番话还是起了震摄作用的,使得向夫人不敢轻易提出来,但却拐弯抹角以童青雯“借孝”的名义迫使她同意童青雯进门。
这事儿还真有点棘手,因向家门弟不若方家,所以向家在这方面没多大底气,但如今却把决定权抛到她手上。她同意呢,自己又怄得吐血。不同意呢,就是冷血无情,并心胸狭窄不容人。
不过所幸向夫人因为顾忌方家,所以一直没敢明着提出来,如情也乐得装糊涂。但,这样的糊涂也只能装一次,若是向夫人豁出老脸提了出来,她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