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不爽了,他的意思好像他就是个被美色迷惑并祸害的笨蛋一般,忍不住道:“你懂什么?是那方如燕故意设计我与她同床,死活要我对她负责。再来,又想着圆善大师与我的那三十二字缄言,这才阴差阳错的以为那女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王妃,这才忍着一肚子腌赞气把她娶回王府。”谁知她会那般恶毒,平时蠢笨无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暗害他未出世的孩儿。实是忍无可忍。没把她扭送去宗人府只是把她休离王府已是仁至义尽了。
知义也不反驳,只静静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句话把李骁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知义放下酒杯,又正色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他盯着李骁,“前阵子我妹妹寄给向家的礼物,向家直到现在都还未收到,大同离京城也不算太远,一般来回往返半把月便能送到的。可这都一个多月了,仍是没消息,你说怪不怪?”
李骁挑眉,“各地驿站本就良莠不齐,在路上丢了,或是自己吞了也不一定。有啥稀奇的。”
“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就一些寻常的特产,外加我妹妹亲手绣的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李骁耸耸肩,“既然不值几个钱,丢了就丢了呗,有啥大不了的。我那表弟知书达礼,人又温和厚道,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与令妹退婚吧。”他一手挽了挑金线绣的滚边袖袍,一手执珐琅小酒壶替双方倒了满满的酒,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然后自己喝了泰半,满足低叹,遂放下酒杯,闲闲道:“还未婚嫁,就送自己的绣品给未来夫家,也太赶着了点。”
知义盯了他一会,又拿了酒杯放到唇沿,却并不喝,只是道:“只要我那未来妹夫喜欢,赶着就赶着吧。只要妹妹日后幸福。”
李骁不再说话了,把杯子里剩余的酒全喝得精光,末了又重新执了酒壶,却发现酒已所剩无几,不由心中沉闷,不想再呆,遂起身告辞。
知义也不留他吃饭,待李骁走后,却坐在桌边望着某一处,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压下心头冒出的奇异思想,踱着步子往后院走去。
如情一听李骁来了,赶紧躲进琳琅园,半步都不再踏出,直至李骁离去,这才重新出来。
恰巧已到用膳的时辰,如情整理了衣裳,去了玄竹院用膳。
在云玄竹院的路上,遇见前方一袭白衣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在哭诉着什么,“好歹我也是代王府送来的人。老爷不看憎面也要看佛面,怎可这般对我?”
如情停下脚步来,只觉晦气。
这个白衣女子是代王妃在看望了余氏后,第二日便差人把这个尤物给送了来,美其名曰:“方夫人你才生了孩子,无法侍候方将军,我送个姑娘来,好替你分担一二,这飞燕自小在代王府长大,一向娇养惯了的,若是做了有什么不对的事,也请方夫人瞧在代王府的面上,不与计较才是。”
余氏是个胆小又昔事宁人的,好一番挣扎后,只得应了下来。不过幸好知义不是下半身思考的人物,这飞燕姑娘生得再如何美艳动人,但想着身后的代王府,哪还去多瞧一眼,先前还在余氏房里服侍,后来又给调到外院,过不了几天,又给调到浆洗去,这飞燕姑娘凭借着代王府的威势,确实有资格不满的。
“哎呀,我说飞燕姑娘,老婆子知道您身份非凡,可您这差事可是老爷亲自吩咐下来的呀,老婆子也没法子的。飞燕姑娘若是不服,大可收拾行软自行离去得了。何苦与老婆子诉苦?”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来作贱我。等着瞧,总有一天,我定会连本带利还回来的。”飞燕气得扭头就走,走了没几步,便发现了如情,脸色变了数变,最终还是挤出笑脸,“原来是四姑娘,给四姑娘请安。”
如情淡淡地道:“飞燕姑娘不是在浆洗房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飞燕,委屈道:“四姑娘,我原本是代王府送来侍候方将军的,可现下,却成日里做那些低贱的活儿。若哪日王爷问起来,这要飞燕如何回答?”她飞快地看了如情一眼,又道:“难不成,真要飞燕与我家王爷说,飞燕被方将军打发到浆洗房里做粗活不成?”
如情盯着飞燕如花似玉的脸,凛然道:“飞燕姑娘,即然代王爷已经把姑娘送到我哥府上,那是打是卖是躺是站是洗衣服还是倒马桶都由我哥哥说了算。”
飞燕脸色一变。
如情又漠然道:“你刚才说浆洗房是低贱的活儿,我倒想问姑娘一句话:难不成,被当作礼物一样送来送去,只伏低做小侍候我哥就高贵了不成?”
飞燕张口结舌,脸色忽红忽白,颤声道:“我原以为四姑娘是个知书达理,又是个心善的,想不到……是我看走眼了……”
今天天气不错,稀薄的阳光从天空透下,映在如情粉白的面容上,如此灵动的娇颜,却覆着淡漠的冰凉。
如情漠然道:“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活一世,看走眼的时候多去了。不差我这一个。飞燕姑娘,这儿不是你该呆的地儿,还是快快离去吧,以免让我哥瞧见,可就不妙了。更何况,姑娘已经被代王府送给我哥哥了,为了姑娘好,日后还是别把‘我家王爷’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了。”一般情况下,上官送来的美人,生杀大权就被掌握在自己手头,一般是没有送回去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