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认真地看着这个前途无“亮”的二世祖,乌黑的头发被一个玉箍给束在了头顶,面如傅粉,眼如明月,一身湖蓝色的长衫,腰间一条纯白色的锦带,下面坠着一只深蓝色的香包。当真是个风流可爱的小正太。想到自己一怒之下便把这花送到他的身边,万一,可真是对不住他的一片真心实意了,毕竟他是多纯洁的一个倒霉蛋孩子啊。
嘁,关我毛事,转念一想,冷冷一笑,这怪谁呢,谁叫你亲娘先起了害人的心呢。自打我一进来,便整得跟我上辈子烧了她祖庙,这辈子掘了她祖坟了一样,处处挟制着我。想我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千里百远的,寄人篱下,只为活命,讨口饭吃罢了,你竟是容我不下。
这花也是她先送给我的,我不过是顺着人情儿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母债子还,不过,伤在儿身,疼在娘心!王夫人,谁让我最了解你呢,没办法,我就是专门找你的痛脚打。
袭人笑着说:“二爷,人都到了咱们这了,有什么话,不能到屋子里面好好的说呢?苦巴巴地站在这里,倒是累得几位姑娘都陪在这里。”她最是看不惯贾宝玉对林黛玉一腔真情的模样了。明知道自己是个奴婢配不上,可是从心里却早已把贾宝玉同学当成自己的私有品。
薛宝钗没等贾宝玉开口便接上了话说:“是啊,是啊,临走前,老太太还说林妹妹身子骨不好,不能累着了。都别在这里寒暄了,咱们赶紧去屋子里面,有什么话,咱们一面喝茶一面再叙。再说,不是还有什么宫里出来的好品种的花儿要看的么?”
贾宝玉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正是呢,宝姐姐,三妹妹,你们快进来看,是林妹妹亲手种植出来的,花又好看,又香艳,最奇怪的是,那叶子居然和竹叶子差不多。”一面说一面讨好地看着林黛玉直笑,两眼中的喜悦流露无遗。
探春摆着手说:“二哥哥,还说什么,赶紧带我们去看一看吧。”
袭人憨厚地笑着扶着薛宝钗的手:“宝姑娘,请随便奴婢一起进去赏花吧,我们这怡红院,姑娘可有两日没来了,把我们二爷给急得直问奴婢,省怕是哪句话说得不当,把姑娘得罪了去再不来的。奴婢几个再三的保证说是宝姑娘是个大度宽容的人儿,向来只有二爷生气的,宝姑娘是不会生二爷气的。我们二爷才稍稍好了一点呢,你看看,我们二爷可不是一心一意的盼着姑娘来么。”
惜春冷笑着说:“二哥哥屋子的人可真是待客有道啊。真真是二哥哥的知心人儿,最是善解人意了。见了咱们的宝姑娘,真真是比见了亲娘老子还亲的呢。”
探春点了点她的头,吃吃地笑着:“四妹妹,你又不是第一天来这里,又不是第一次见咱们袭人姐姐这么热情,哪里眼皮子这么浅,就眼红宝姐姐的不一般的待遇。行了,咱们自己进去吧,反正是来看花的。和一个奴才较什么真。”
袭人面不改色,没听到一般,依然扶着宝钗坚定不移地走在了前面,跟在了贾宝玉的屁股后头。
几人来到屋子内,除了黛玉,一时都围在了花旁边。这个称赞花香,那个感叹花艳,这个惊叫叶子像竹叶,那个拍手说花瓣似桃一样。
薛宝钗眼神微闪着说:“当真是不愧是宫里的东西,果然没见过。花如桃花艳丽,叶若竹叶狭长。”
探春笑着说:“可不是,连宝姐姐这见多识广的人儿,都说没见过,那我们就更没见过了。连名儿也叫不上来呢。”
薛宝钗笑着说:“这种宫里出来的东西,珍贵着呢,哪里知道叫什么名儿呢。可惜只有两盆。可见这凤丫头是个有心的人!”只因为老太太,她眼中便没有自己这个姨表妹了。
林黛玉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见差不多了,便笑着说:“看宝姐姐的样子似乎喜爱得很呢。”
薛宝钗淡淡地说:“喜爱又如何。”难不成你肯割爱,把花转送给我?
贾宝玉拉着薛宝钗的衣袖说:“宝姐姐,若是你喜欢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歪着头,脸上挂着纯洁如玉的笑容,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贾宝玉拉着薛宝钗的衣袖说:“宝姐姐,若是你喜欢,”说到这里却是停了下来。薛宝钗眼睛一亮,猜测到,这个宝玉虽然是个不中用的,不过对自己却还有几分情面,什么东西,只要自己稍微露一点口风,他便叫人送到梨香院里去。莫非……
林黛玉白玉一样的小手转着手中的细瓷缠枝牡丹杯,透明四亮,胎瓷薄如柳叶一般,细腻柔滑,就如女子的小手一般。对贾宝玉两人的话,仿佛没听到一样,想着,这贾府果然够腐败,用个杯子都是这么好的。不过,看自己屋子里头,件件也是精品,想来,贾母对自己倒是实心实意的好。
贾宝玉看着三春都急切地看着他往下说,便笑嘻嘻地说:“宝姐姐,若是你也喜欢这花,你可以天天到我这里来看。”
话一出来,三人长出一口气,薛宝钗却是大大的失望,面上却谦虚着说:“哪里能天天来打搅宝兄弟呢。”心里实是恼火,在这几人面前栽了面子。不过知道这贾宝玉一向没有心机,定不是成心如此说的,才稍稍安定下来。
林黛玉把玩够了,这才慢悠悠地说:“若是宝姐姐喜欢,不如把我屋子的那盆送给宝姐姐吧。”
薛宝钗一喜:“这怎么好意思,听说妹妹为了此花,都是亲自动手浇水施肥的,一向心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