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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腹中孩子,留不得

苏瑾瑜的声音很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眼神从起初的空洞变得深邃起来,声音也不由提高,到了最后她居然用力拍打着小皇子的后背,不停摇晃他无力的身子,她的举动让寝殿里所有人面面相窥,不由猜想是不是她受到刺激了,精神错乱才会至此?

然,并非如此。

在苏瑾瑜的动作下,小皇子的手指动了一下,很轻微但是抱着他的苏瑾瑜却感觉到了,一丝欣喜划过眼帘,她又用力拍打了两下小皇子的背,只听一声咳嗽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有恶臭的液体喷薄在苏瑾瑜的胸前,原本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小皇子,有了微弱的鼻息,众人大喜,太医纷纷上前从苏瑾瑜怀中抱走小皇子,急忙对他施针。

而苏瑾瑜则退到一边,带着一身狼藉看着慢慢恢复呼吸的小皇子,笑逸满唇角虽然很轻却是发自内心的。

一宿到天亮,小皇子的病情终于稳定下去,连续多天的高热也退了,只是身上开始长疹子,一片连一片触目惊心。

这是天花必须经历的过程,长疹子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如若用药和调理不但很容易丢掉性命,所以太医根本不敢马虎,就连苏瑾瑜都尾随着紧张起来,心总是提到嗓子眼,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

看着苏瑾瑜苍白的脸颊和通红的双眸,华太医竟有些心疼,他走到苏瑾瑜面前行礼请求她:“昭容娘娘,现下皇子殿下暂无大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微臣,请您放心。”

“本宫没事,你也辛苦一宿了下去休息吧,本宫想陪着小皇子。”挥挥手苏瑾瑜示意没事,顺便让华太医下去休息。

这几天他和其他几位太医都累坏了,现在小皇子暂无大碍,也该让他们去休息,只有他们休息好了,才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救治小皇子。

“是!娘娘也无需过分操劳,微臣告退。”作揖之后华太医就退了出去,留苏瑾瑜在暖阁里陪着小皇子,其他人也不敢太过松懈,在旁边的偏殿还留了张太医和李太医,以便不时之需。

静静的凝望着床榻上呼吸均匀的孩子,苏瑾瑜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却在半空中顿住了,然后紧紧的握成拳。

如果昨天晚上苏瑾瑜没有抱起小皇子,用力拍他的后背让他将淤积的液体吐出来,或许他真的死了。

如果是这样,皇后又会作何感想?是痛不欲生呢?还是悔不当初?呵呵,想要对付皇后苏瑾瑜有很多种办法,从小皇子下手是最快、最狠的一招,但是苏瑾瑜却不屑,亦或许是她良知未泯。

真奇怪,在后宫里经历过这么多磨难,甚至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保存这纯真和善良,真是难得。

“疼……母后,儿臣好难受,母后,快来救救儿臣……”

床榻上的孩子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那双长满水泡的手向着面部抓去,却被苏瑾瑜快一步抓住。

“母后,儿臣……真的好难受,好疼,好痒啊!”

小皇子一个劲呼疼喊痒,让苏瑾瑜的心瞬间挫痛,轻柔的拨开他脸颊的碎发,俯下身去柔声安抚:“宝贝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你不会有事,相信我。”

苏瑾瑜的声音很温柔,也很轻,却能落入小皇子的耳中,他果然听话的放松紧绷的身子,但是那些疱疹还是让他痒痛难耐,有泪水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可怜的孩子,希望上天垂怜,你能快些好起来,免受病痛折磨。”用太医调配的药膏,小心的擦在小皇子手上,和脸颊上,看着他不停的吁气,苏瑾瑜忽然有一种错觉,希望能够将这些疼痛全部承担下来,这是母亲的天性,折磨着她的心。

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苏瑾瑜的小心看护下,小皇子好的很快,半个月后就能够和苏瑾瑜开玩笑了,只是小孩子总免不了调皮,又加上身上的疱疹结痂奇痒无边,只要一不小心,他的小爪子就会挠上去。

挠破了留疤不要紧,要紧的是再次感染,总是让太医和苏瑾瑜一刻也不能松懈。

这不,他才说脸上很痒要苏瑾瑜为他上药,苏瑾瑜一转身,他就两只小手一起开工往脸上抓去,差点把拿完药转身过来的苏瑾瑜吓个半死。

连忙将药膏放在一边,抓住他的手道:“我的小祖宗,你不想要你的小脸了吗?挠坏了以后很丑,哪家的姑娘还肯愿意嫁给你了?”

小孩子的理解范围内还不知道什么是嫁娶,但是听了苏瑾瑜的话后,小皇子果然乖乖的收起自己的小爪子,将头垂下去认起错来:“昭容娘娘教训的是,儿臣以后不敢了。”

“我不是教训你,只是怕你日后留下疤痕后悔,傻孩子。”浅然一笑,苏瑾瑜拿过药膏,为小皇子上药,方才虽然她阻止的及时,但是小皇子的手更快,脸上有好几处都被他挠破了,鲜血直流让苏瑾瑜心疼不已。

小心翼翼的上药,冰凉的药膏触到皮肤将难耐的痒痛压了下去,这两个多月来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在小皇子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对苏瑾瑜的感情更深一层,不是亲生母亲仿佛却比生身母亲还要亲。

每次只要苏瑾瑜对小皇子温柔的笑,年幼的孩子就会很开心,总喜欢赖在她的身边,听一个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更喜欢苏瑾瑜用藤蔓编制的一个个小动物。

未央宫。

前来回禀的太医退下后,皇后久久不能回神,虽然每天都有小皇子的消息传来,但是今天的是最能触痛皇后的。

苏瑾瑜对小皇子果然是真心的,对皇后也无二心,如果说曾经皇后还对苏瑾瑜心生芥蒂的话,那么今天听完太医的回报,这种感觉已经淡然无存。

苏瑾瑜用自己的方法努力不懈的救了她的儿子,如果不是她坚持,或许现在皇后早就失去了他,苏瑾瑜还交代太医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和皇上,只要小皇子无恙便可,告诉他们也只会为他们平添感伤罢了,尤其是皇后,他们母子连心一定会更疼的,所以太医到了现在才将半个月前的那一幕禀告皇后。

“娘娘,太医说皇子殿下已经度过危险期,您就不必太担忧了,这一个月来您消瘦不少,让奴婢看了心疼。”

为皇后奉上一杯安神茶,锦瑟难得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这一个月来皇后总是食而无味,入寝后也很难入眠,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嘴里不停的念着小皇子,让追随了她多年的锦瑟无比心疼。

“锦瑟,我皇儿这次得以脱险,全仗苏昭容,本宫定要好好答谢她。”苏瑾瑜这次不仅向皇后彻底的表示了自己的忠诚,还让皇后对她感激不尽,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旁敲击,让皇后将怀疑的苗头转向温良妃,然后又适当的提起自己当初不慎滑胎的事,皇后是聪明人定然会还苏瑾瑜这个人情,追查当年的事。

只要谋害皇室血脉的罪名成立,纵使温良妃娘家的势力再大也保不住她,苏瑾瑜就能为自己无辜的孩子报仇雪恨了。

“那等皇子殿下彻底康复后,奴婢陪您去看他,顺便去看苏昭容。”锦瑟温柔的笑着,为皇后更衣之后扶她入寝。

天边一轮明月照亮世间一片浮华,然在阴影下,依旧存在着槃根错节的种种阴谋。

天花的风波终于在三个月后消淡,皇宫里除了小皇子染病,一切安好,只是小皇子病愈之后,原本白净可爱的小脸上,多了许多斑斑点点的麻子,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过只要他能保住命,脸上多几个麻子算什么。

是夜,皇上在太和殿设宴邀群臣与君同乐,庆贺皇子殿下病愈,身体安泰。

坐在大殿上,看着歌舞升平,苏瑾瑜的嘴角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她的打扮清新脱俗在一堆衣香鬓影里显得有些突兀。

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地看向她这边,尤其是上首龙椅上的皇帝,眼眸中溢满疼惜与爱怜。穿过叠叠人影,苏瑾瑜举起面前的碧玉杯,对公孙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仰头让清冽的酒浆顺着喉咙滑下肺腑。

兴许是喝急了,苏瑾瑜低头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面颊在酒精的催化下,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美的耀眼。

这时,一行太监从外而入,跪地行礼后,为首的大太监,迅速走到皇上面前,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皇上的脸色随着太监的话变得深沉无比,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霾。

而他身边的皇后显然也听到了,身形不由的颤抖一下,眼中瞬间写满悲伤。

藏在宽大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目光越过舞姬狠狠地落在温良妃身上。

挥挥手命太监退下,年轻的帝王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以致一场宴会未曾不欢而散,只是紧张的气愤依旧在大殿回荡,让人食不知味。

宴饮结束后皇上摆驾未央宫,苏瑾瑜随着散去的人群回到延禧宫,进入寝宫她屏退左右只留莲姨一人伺候。

沐浴更衣后,苏瑾瑜坐在菱花镜前,任由莲姨为她梳理柔顺墨黑的长发。

“莲姨,你怎么哭了?”

镜子里莲姨的眼框通红,有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让苏瑾瑜猛然一惊,急忙问她怎么了。

莲姨不说话,只是抬起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掉,然后又继续为苏瑾瑜梳理长发。

这一次,苏瑾瑜拉住了她的手,转身对上她的眼睛:“莲姨,你自小照顾我长大,就像我的母亲一般,你心里有什么,不要憋着,和我说,这样会好过一些。”

“娘娘,今天宴席上所有人都笑着,为小皇子殿下庆贺,您也一样。只是你的笑容里溢满悲伤,别人看不出来,奴婢却清楚的很,奴婢知道你心里的痛和苦,也知道你的不甘。如果当初没有发生意外,那孩子早就会叫娘亲了,您也不用看着小皇子殿下日日寡欢。”

莲姨心疼苏瑾瑜就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般,苏瑾瑜的一举一动虽然掩饰的很好,却逃不出莲姨的眼睛。

在大殿上,她在思念自己的孩子,任由他人的快乐化成她的痛苦,将她深深的淹没,让那颗早就伤痕累累的心再度疼的无以复加。

努力勾起嘴角,苏瑾瑜握住莲姨的手更紧了,她的轻柔却异常冰冷的声音,在寝殿里随着空气散去。

“莲姨,一切都过去了,今后我不会再痛苦下去了,自己何必难为自己。那些曾经丧尽天良害我孩儿的人,总会有报应的。莲姨你不用担心,我依旧是你所认识的瑜儿,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小姐,我可怜的孩子。”泪又坠了下来,扰乱了苏瑾瑜的心扉。

莲姨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似乎想用自己的温暖驱散她内心的寒冷,让她可以重新快乐起来。

双手不由交叠放在小腹上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苏瑾瑜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身体里有第二个心跳。

自嘲不由逸满嘴角。孩子已经失去过了,还会再有吗?自嘲过后便是永无止境的悲伤,压得人无法喘息。

秋分过后很快就到了霜降,天气也慢慢的冷了起来,苏瑾瑜自幼怕冷,早就裹上了厚厚的衣物。

后宫里依旧一片平静,宴饮当日的异样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众妃嫔照旧去未央宫给皇后请安,皇后的脸上也始终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容,只有苏瑾瑜知道,越是平静,风暴来临的时候才会愈发猛烈。

今天出了未央宫,温良妃主动走到苏瑾瑜跟前,笑容干净清爽,是她惯常挂在嘴边的那种。她拉起苏瑾瑜的手,道:“妹妹,这三个月来幸苦了,人也清减不少,姐姐看了心疼。”

“瑾瑜多谢娘娘关怀,能够照顾小皇子是瑾瑜的福分,瑾瑜不敢嫌苦。”任由温良妃拉着,苏瑾瑜不由蹙眉。

这双手带着汗,潮湿而滑腻,落在她的手背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触感,犹如浸在血中让人作呕。想到这里苏瑾瑜真的反胃起来,脸色异常苍白。

“妹妹还好吧?本宫看你似乎极为难受?”苏瑾瑜的异样怎能逃过良妃的眼睛,让她那双似乎时常带笑的眼中溢满担忧。

摇摇头,苏瑾瑜将不停冲撞着内心的恶心感压制下去,牵强的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我没有事,兴许是昨夜未曾睡好,此刻有些乏倦。”

“那妹妹快些回去休息吧,姐姐本来还想邀妹妹去御花园赏花呢!”松开苏瑾瑜的手良妃显然有些失望,但是又碍于苏瑾瑜身子不适,不能强求,便转身就想走。

然而,衣袖却被苏瑾瑜拉住了,看着良妃,苏瑾瑜笑了,声音澄清:“御花园里的梅花含苞待放,瑾瑜也听莲姨说过,一直很想去看,姐姐,既然凑巧,那不如我们一同去吧!”

“来日方长,妹妹今天不舒服还是早些去休息得好。”苏瑾瑜的脸上真的不好,良妃就劝她回宫休息。

“没事,回去也睡不着,总是虚度光阴还不如同娘娘去赏花。”苏瑾瑜笑着说完,也不等良妃回答就拉着她的手走向御花园,许多事情她的心里跟明镜似地,良妃今天主动找她不单单只是赏花如此简单,她倒想看看良妃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兴许是今年的气候异常寒冷,还没有入冬御花园的梅花就开了,阵阵梅香萦绕在空气里。

与温良妃进了梅园,苏瑾瑜就找借口将身边的宫人支开了,而良妃也屏退左右。

站在一株白梅下,看着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蕾,扬唇浅笑,冷风迎面而过将苏瑾瑜的声音吹入温良妃的耳膜。

“娘娘,现下无人,您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尽管说吧!瑾瑜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妹妹,你说姐姐待你好吗?”手下用力,这支白梅就被温良妃生生折断,继而将视线转向苏瑾瑜,带有几分犀利也带有几分温情。

“娘娘待我自是很好!如果没有娘娘极力求情,瑾瑜现在恐怕还在冷宫,哪能有今天的富贵荣华。”

与良妃对视,苏瑾瑜回答的无比真诚,似乎句句发自肺腑,心却异常冷冽。这温良妃还真会拐弯抹角,到了现在还问这些无聊的问题,真是她惯常的作风。

“呵!妹妹知道本宫待你好,为何还要陷害本宫?莫非妹妹要恩将仇报,还是以为有了皇后这颗大树,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轻蔑的笑声过后,良妃缓步上前,直直的看入苏瑾瑜的眼睛里。“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妹妹心里清楚,跟着她总没好下场,难道马昭仪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让妹妹明白吗?”

“瑾瑜……不清楚娘娘的意思。瑾瑜对娘娘从来没有二心,这陷害一说瑾瑜不敢当。”不将温良妃的轻蔑看在眼里,苏瑾瑜始终淡淡的笑着。

今天问清楚又如何?谋害皇嗣的罪名温良妃背定了。

“你还装蒜?小皇子如何会患天花,你心里比本宫清楚,你想一箭双雕,皇后才没有那么笨,而本宫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主,妹妹这次挑错对象了。”

话到此处已经是撕破脸皮,彼此都不需要掩饰和伪装。

自从小皇子传出天花后,良妃便就知道自己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只是她猜不透幕后主使是皇后还是苏瑾瑜,但是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这件事是苏瑾瑜一个人做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借皇后的手除掉自己。

这个女人伪装的真好,能骗过皇后那只狡猾的狐狸,不简单啊!

“哦!是吗?娘娘既然这么有自信,为什么今天又要单独照瑾瑜呢?你是怕吧!怕你所做的那些公诸于世,怕你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娘娘当初怎么害瑾瑜的,无需瑾瑜重复娘娘也清楚。瑾瑜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娘娘比起来差远了。”

良妃当年的手段,苏瑾瑜亲身体验过,所以比旁人清楚得多。她和皇后一样都是带着伪善面孔的魔鬼,杀人于无形。

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手段,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也好好体会一番何为冤枉,何为痛苦,何为……生不如死。

“你……”温良妃被苏瑾瑜一句话呛得气愤不已,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脸上带着一如往昔的笑,这种笑容现在看来恶毒无比。

“本宫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斩草除根,如今春风吹又生。不过你放心!本宫可以让你一无所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甚至要你的命也不难。你不是一直觉得活着是折磨吗?本宫便如你所愿送你下去和你儿子团聚。”

“哈哈!那还真谢谢娘娘成全。”苏瑾瑜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了,她欺身上前,将自己与良妃之间的距离拉近,双眸中燃烧的火焰几乎可以焚烧天地万物,让良妃一怔。

就在这失神的瞬间,苏瑾瑜的手已经如毒蛇一般掐住了良妃的脖子,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的哆嗦一下,回过神来反手就给苏瑾瑜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苏瑾瑜身子孱弱自然经受不起,一个踉跄便重重的跌倒在地。

骨骼很疼,但是小腹似乎更疼,让苏瑾瑜瞬间面如死灰,连说出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不停的抓住腹部的衣料。

“娘娘!”一声高呼,折回来的莲姨凑巧看到温良妃掌掴苏瑾瑜的一幕,来不及多想就直奔过去,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身子拥在怀中,然后怒视着温良妃。

“不知我家主子如何得罪了良妃娘娘,要让您亲手教训。”

良妃此时哑口无言,脸色并不比苏瑾瑜好,然而让她更为之恐慌的是,明黄的仪仗就在眼前,皇上高挑挺拔的身影正快速向这边走来。

让良妃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她自诩聪明却屡次败在苏瑾瑜的手上,当真不甘心啊!

公孙昊来到苏瑾瑜面前,狠狠的剐了一眼温良妃,然后将苏瑾瑜拥在怀里,神情急切:“瑜儿,你怎么样?”

“疼!好……疼。”咬着唇许久,苏瑾瑜才挤出一个疼字,脸色苍白的让人害怕,密密麻麻的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让公孙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真的很怕她有什么意外。

“瑜儿,别怕,我带你回去。”强忍着心疼,公孙昊将苏瑾瑜打横抱起来,然而当触摸到她双腿上的湿润时,他面色一沉几乎是机械式的垂下头去。

不等他看清,良妃惊恐的呼喊在耳边炸开了:“这不可能?怎么会流血,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

鲜红的液体正从苏瑾瑜的身体里流出,方才她跌下去的地方早有一滩血迹,将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

还是莲姨先回过神来,挂着满脸泪水看了看苏瑾瑜又气愤的对上良妃。“良妃娘娘,我家主子自打冷宫出来后,安分守己,为了后宫宁和甘愿自己受苦,将所有委屈吞入腹中,您还有哪一点看她不顺眼,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她的身子那么弱是经不起的,如果您要撒气尽管拿奴婢开刀,奴婢活了大半辈子足够了,只求您放过我家主子吧!”

莲姨的泪一发不可收拾,她可怜的瑜儿啊!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当真是老天无眼吗?

“莲姨,我没事……我……啊!好疼啊,好疼……”苏瑾瑜很虚弱,撕心裂肺的疼几乎快让她窒息了,她努力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安慰莲姨,但是她做不到,感官里除了疼再无其它。

“瑜儿,你撑着,我带你回去。”苏瑾瑜的呼痛声,让公孙昊从她被鲜血染红的裙裾上抽回思绪,急忙抱紧她就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叫道身边的太监。

“宣太医,给朕宣太医。”

延禧宫里,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从寝殿里传出来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却深深的刺痛了皇上的心。

手上、衣服上都沾有苏瑾瑜的血,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焚化,在灼痛皮肤的同时也用力的撕扯着心脏。

良妃一路尾随至此,多次想要开口解释话到嘴边又淹了下去,最后还是开口道:“皇上,臣妾……”

“良妃,你最好祈祷瑜儿没事,否则朕要你陪葬。”怒极、痛极,年轻的帝王早已失去理智,良妃方才开口就被他无情的打断。

现在他的心很乱,满脑子都是受伤时候的苏瑾瑜,刚才太医说她有孕了,那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可是现在孩子和苏瑾瑜的命运都未可知,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恨不得将所有痛楚一个人承担下来,只求上天垂怜,保住苏瑾瑜和她腹中的孩子。

“皇上认定是臣妾做的?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一个不可能怀孕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居然有孕,是苏瑾瑜处心居虑要陷害她不惜牺牲掉自己的骨肉,还是只是巧合?

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巧合,苏瑾瑜知道三年前失去第一个孩子是良妃所为,现在又借小皇子得天花之事陷害她,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巧合。

“良妃,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恼羞成怒推倒瑜儿的,朕都看到了。”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公孙昊忽然间觉得很累。

如果不是在下朝的路上遇到莲姨,没有听她说苏瑾瑜和良妃在梅园赏花,就不会萌生去看她们的兴致,也就不会看到良妃掌掴苏瑾瑜。

这样一来他或许还能相信良妃不是故意的,相信她不会做出这么卑劣的事情,可惜他亲眼所见,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的心。

“既然如此,臣妾无话可说,无论皇上作何决定,臣妾都会领旨谢恩的。”努力让自己笑着,温良妃起身向外走去,然而就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听到了太医的回禀,脚下无力险些就载了下去幸好及时扶住门框。

冷声一笑,良妃走了出去,背影落寞而萧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入夜后,苏瑾瑜悠悠转醒,首先先看到的就是公孙昊憔悴惨白的面颊,见苏瑾瑜醒了急忙拉住他的手问:“瑜儿,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昊哥哥,我是不是有咱们的孩子了?”全身上下无处不疼,但是苏瑾瑜却只问皇上自己是不是怀孕了,眼神期盼而又小心翼翼,让英明果决的帝王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亦不敢去看她的那双眼眸。

“真不敢相信,我还能再有孩子。昊哥哥,瑜儿真的很开心。”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泪水顺着苏瑾瑜的眼角滑落。

意识飘渺的时候她听到太医说,自己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让她忘记所有疼痛唯独记得这一句话。

先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自己的身子苏瑾瑜很清楚,月信不正常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怀孕,她有孩子了,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让他平安出生的。

“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瑜儿,我们日后还会有孩子的。”沙哑的声音、冰凉的泪水,让苏瑾瑜忽然间觉得心很疼,就像硬生生的被人剖开血肉将心脏裸露在空气里一样,那种疼痛无法让言语形容,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一声的苦笑,眼睛干涩得很却什么都流不出来,只是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瑜儿,瑜儿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不要吓我好不好?”用力将苏瑾瑜抱在怀里恨不得揉入血脉中,公孙昊的心疼的几乎裂开了,苏瑾瑜的笑始终在耳边,侵肌刮骨。

“瑜儿,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心疼。我也一样疼的无以复加,瑜儿,我求你哭出来吧!”

然而苏瑾瑜却只是笑,眼神空洞仿佛肉体活着,心早已死去。

笑着笑着蓦地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尔后又是第二口、第三口,就算皇上掩住她的嘴唇,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透过指缝染红了皇上的眼睛。

“宣太医,瑜儿……不要吓我,不要啊……”

痛苦的悲鸣直冲九霄,一声闷雷,一道闪电似乎要将天划出一道口子,倾盆大雨开始洗涤大地,亦掩盖住了悲伤如雨。

未央宫。

皇后若有所思,躺在她臂弯中的是沉睡过去的儿子。

纤细修长的手温柔的拂过孩子的后背,一下一下让他睡得更安稳。苏瑾瑜有孕三个月复又被温良妃推到落胎,这两件事加在一起足够让后宫轰动了,但是皇后却始终不动神色,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

她险些失去过,所以更加知道所谓失去的痛,故而更珍惜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娘娘,皇子殿下已安然睡稳,奴婢带她下去吧!您也早些安置。”锦瑟守在皇后身边,见小皇子已经睡熟了,便提议将他抱下去睡。

但是皇后却摇摇手,反而问锦瑟,道:“锦瑟,对于延禧宫的那位,你有什么看法?”

“奴婢觉得苏昭容怀孕确实蹊跷,但是又想不通,为何她不惜自己的孩子也要嫁祸良妃?”

今天这场戏演的真热闹,整个后宫都闹腾起来。

锦瑟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后妃争宠用的那些个手段她清楚的很,今天明摆着就是苏瑾瑜将计就计引良妃入局,只是她如此爱惜孩子,旁人的都视若己出,自己的又怎会忍心利用?真想不通,中间到底是那里出了错。

“如果是她完全不知自己怀孕,这件事不就清楚了。”抬头对上锦瑟的眼睛,皇后淡然一笑。

如果苏瑾瑜不知道自己怀孕,而良妃又借机邀约她赏花,是不是和小皇子患上天花有关?

良妃遗落在小皇子寝宫里的发簪,是她毒害小皇子的证据,莫不是她想收买苏瑾瑜拿回发簪,而苏瑾瑜不同意良妃才翻脸将她推倒吗?

亦或许苏瑾瑜早就知道,三年前她腹中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今天借机找良妃寻仇?

不论原因是什么,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错,皇后就可以借此铲除良妃,而苏瑾瑜失了孩子又正中下怀,省了日后诸多麻烦。

“娘娘的意思是……”听了皇后的话锦瑟心里也有七分底,只是苏瑾瑜这次能怀上下次也可以,如果真让她生了皇子,日后必定是心腹大患。

“锦瑟,有些东西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本宫险些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知道失去的痛。明天你代本宫去看看苏昭容,告诉她本宫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算是对苏瑾瑜救回自己孩子的报答,皇后愿意帮苏瑾瑜将三年前的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一来还她人情二来铲除良妃。

皇上知道小皇子是如何患上天花的,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所以这次就由皇后把这场火煽大一点,最好能将温良妃烧的尸骨无存。

长乐宫,显然有些疯癫的左贤妃,听闻苏瑾瑜滑胎喜不甚收,眼中恶毒的光在烛火的氤氲下,异常吓人,就连近身侍女也不敢靠近她半步,只是远远的站着,希望自己的主子不要拿她们撒气。

“老天长眼了,苏瑾瑜那个毒妇终于得到报应了。哈哈,她害死本宫的孩子,她的孩子也活不成,第二个了,哈哈,她以后的孩子都会胎死腹中,她永远也不会有孩子的,哈哈哈。”

抱紧怀里的布偶,轻柔的抚摸着布偶的面颊,左贤妃又笑了,笑过之后就成了痛苦的呜咽。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本宫的孩子没了,就算苏瑾瑜的孩子死十次也换不回他的命,本宫的儿子,我可怜的孩子,娘真想你……”

翊坤宫,丁淑妃慢条斯理的修剪着自己的指甲,对外头的一切充耳不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现在良妃和苏瑾瑜是两败俱伤,等她们闹得更凶一些最好连皇后也拉下水,这样一来放眼后宫还不唯吾独尊?

微微一笑,淑妃将指甲修剪的很漂亮,伴随着电闪雷鸣上床就寝,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苏瑾瑜滑胎后总是将自己锁在屋里,懊恼,忏悔、痛苦,可惜一切都无法往回。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似乎前世里她从冷宫出来也有过一个孩子,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死于良妃之手。

哈哈!又是命运吗?

让她连失两个孩子,前生她没有保住他们,今生也同样未能保住。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自己怀孕了,是不是那个孩子就不会失去呢?

嘴里好苦,心里却更苦。

她不能从此消沉下去,她必须坚强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良妃害死她的两个孩子,她一定要让良妃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一旦有了求生的意志,就不会再放纵自己,苏瑾瑜咬牙唤道:“莲姨!”

“娘娘,您还好吧?”听到苏瑾瑜的低唤莲姨推开门走了进来,心疼的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颊。

才三天啊!她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老天不公,为什么要让这个可怜的人儿承受这么多痛苦。

“莲姨,我饿了,好想吃东西。”看着莲姨,苏瑾瑜笑如往昔,只是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种莲姨看不懂的东西,犹如燃烧的火苗,斑斓灼目。

“好!奴婢去给您做。”伸手擦掉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莲姨赶紧去准备,只要苏瑾瑜能将身子调理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莲姨远去的背影,苏瑾瑜用力抓住被角,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让伤害过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

半个多月的调养,苏瑾瑜的身子还算恢复的快,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莲姨却不肯。

见到了总会说她,而她每次都认真的听着,嘴角含笑。

这天,阴沉了多日终于开始放晴,苏瑾瑜也觉得好多了想出去走走,莲姨依旧坚持不许,在两个人都无奈的时候,皇后身边的锦瑟亲自来了。

说皇后有请,让苏瑾瑜亲自去一趟未央宫。

没有推辞,苏瑾瑜随着锦瑟去到未央宫,宣室里早已坐满妃嫔,上首主位上皇后端坐一旁,正坐的是大泰年轻的帝王。

单凭面色,苏瑾瑜就猜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轻轻的勾了起来。

她走上前去,向皇上行跪拜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瑜儿,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快些平身吧!”公孙昊眼中的疼惜如此浓烈,在苏瑾瑜跪拜的瞬间他真的很想将她拥在怀里,为她主持公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只是礼仪不能废。”还是温和的笑,苏瑾瑜说的很轻却很有力,然后又对皇后、左贤妃、温良妃、丁淑妃行万福礼,礼毕之后才在皇后的吩咐下落座。

苏瑾瑜坐下暖阁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种气氛很压抑,如果心里承受力浅一点的人,肯定受不了,但是今天在坐的各个都厉害得很,见皇上皇后不说话谁也不敢先开口,就连平日里爱做出头鸟的左贤妃也学乖了,选择了沉默。

在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皇后忽然悠悠开口,语速不徐不缓却让听到的人心惊肉跳……

“小皇子忽染天花,经皇上与本宫查证,乃有人故意所为,目的就是要残害皇嗣,然而此人用卑鄙的手法残害皇上子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让本宫为之痛心的同时又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皇后虽然没有点名是谁做的,但是底下的人都不同程度变了脸色,尤其是皇后下首右边第一位的温良妃。

“苏昭容。”皇后顿了顿后点了苏瑾瑜的名,瞬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而苏瑾瑜不但没有任何慌张,反而镇定自若的出列跪在地上。

皇后看着她,眼中充满疼惜。“苏昭容心地善良,本不该受丧子之痛,但是三年前她却被人恶意推下水,导致滑胎流失皇室血脉,而今这该死的贼人又两次三番的陷害苏昭容,不久前使其再次痛失骨肉。今天本宫便为你做主,将这个残忍无道的人找出来,还你和那枉死的孩子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皇后指的不是苏瑾瑜,之所以点名是为了替她伸冤。

那么,在坐的人,谁又是皇后口中坏事做绝的人呢?

大家心照不宣都将视线转向温良妃,她半个月前害苏瑾瑜滑胎已经众所周知,而皇后的话又如此明显,真亏她坐得住,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吓傻了吧!

“皇后娘娘能为瑾瑜死去的孩儿讨回公道,瑾瑜感激不尽,瑾瑜叩谢皇上皇后恩典。”想要的一刻终于来临,苏瑾瑜瞬间泪如雨下,额头重重的叩在墨玉地板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惹得上首的皇帝一片心疼。

“妹妹不必客气,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宫闱,杜绝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看着苏瑾瑜皇后牵起嘴角,是一丝安慰的暖笑,然后她将视线投向苏瑾瑜的贴身侍婢莲姨。“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吧!她身子弱经不住这般折腾。”

“是!奴婢遵旨。”莲姨屈膝行礼后,快速上前将几乎瘫软的苏瑾瑜扶起来,坐回原位。她脸上的泪水延绵不绝,将脸颊衬托的愈发苍白,真是我见尤怜。

看苏瑾瑜坐定,皇后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她的视线扫过众人,随着一声怒叱落在温良妃身上。“良妃,你谋害皇嗣,可知罪!”

听了皇后的话,良妃并无意外,缓缓的站起来冷笑着与皇后对视:“臣妾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何罪之有?又何罪可知?皇后娘娘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良妃一连三个问,令皇后的脸色越来越差,尤其是最后一句,不仅皇后就连皇上都微微变了神色。

“大胆良妃,本宫若是没有证据能质问你吗?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令人发指,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来找你索命吗?”

皇后加深语气,看着温良妃的眸子怒气腾腾,她绝对不能原谅这个试图伤害她儿子的女人,这样的祸害不该留在后宫,更不该位居四妃。

“哈哈哈,后宫里有哪一个是干干净净的?皇后你敢指天发誓说自己双手干净吗?你们又有谁敢?后宫本就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地方,今天你拿我发难,这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良妃大笑,似乎皇后的话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让她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的手顺着皇后指向其他妃嫔,眼中的轻蔑是如此浓烈,仿佛就连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都没有放在眼里。

左不过一个死字,所以温良妃没有什么可怕的。

“良妃,本宫看你是反了,还是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呢?”皇后怒发冲冠,后宫里没有几个见过她这幅神情,就像被人踩住尾巴的猫儿,伸出爪子就挠人。

然而,她是皇后,没有人敢这么说她,所以她看向身边的锦瑟,锦瑟就会意的上前,一枚做工精细,镶嵌着璀璨明珠的发簪就出现在温良妃面前。

只要见过这根发簪的人都知道,这是温良妃最爱之物,她前去看小皇子那天发髻里戴着的就是这枚发簪,乾西四所的嬷嬷、太监可以作证,就连温良妃宫里的人也可以作证,所以她无从抵赖。

“良妃,你认得这只发簪吗?这是在小皇子的寝宫发现的,太医说这只发簪,就是让小皇子染上天花的罪魁祸首。你娘家的侄儿因为天花而死,你就狠毒的利用这只染着天花的发簪害我皇儿。如果不是太医尽责,苏昭容细心守护,皇儿早就被你这个毒妇害了。”

说到这里皇后不由红了眼眶,坐下的人也无比愤慨的看着温良妃。

左贤妃尝过丧子之痛,所以理解个中痛苦,所以面对温良妃的时候仇恨多过鄙夷。

“还有三年前,你买通冷宫婢女,让她悄悄在苏昭容的膳食中放入红花,见苏昭容有所防范你就另用他法,不惜残忍的将她推入水中要她一尸两命,幸好上天垂怜苏昭容没有遭你毒手,只是可怜了那孩子。你一次得手不知收敛,这次又害苏昭容再失去一个孩子,你当真狠毒,这宫里除了她的孩子你还害过谁?”

努力让自己保持常态,皇后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锁入眼底却在提到孩子的时候,可以加重语气,让苏瑾瑜心中的仇恨腾然萌生,双拳紧握任由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中。

就连左贤妃也因皇后最后那句,有意无意的话触痛心扉,再次怀疑害死她孩子的是另有其人。

苏瑾瑜有孕,莲姨知道后宫险恶,就算在冷宫里也同样有人变着法的想要除去苏瑾瑜,她腹中的孩子更是留不得。

所以莲姨就多了几个心眼,苏瑾瑜的膳食都由她亲手打理,自然发现些不寻常的事也是常有,因此别人送来的东西她闻都不敢让苏瑾瑜闻一下,以为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就能保住孩子。

可是命运终究是命运,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扭曲,命运安排好的轨道。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这个孩子注定要死于温良妃之手,带来苏瑾瑜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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