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并不匮乏!”坦然直视百里惜月眼中的探寻,北羽墨的话一出口,这才发现,心中居然有些不爽。
龙纹佩乃代表了天子亲临,百里惜月却这么随意的就给了雪儿,为的是什么?
天朝历代,龙纹佩代表了皇帝,凤佩代表了皇后,代代相传,别说贵为丞相的北羽墨心知肚明,就是朝中任何一个臣子却也是心如明镜。
初次见面,百里惜月就用一块玉佩定下了雪儿的终身,却也从侧面认定了雪儿的身份,这是为何?
“火灭了?”话锋一转,百里惜月沉声问道。
“三百四十七具尸体。”比玄尚书府中的人口多了五个。
偌大一个尚书府,明着暗里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的人,一把火之下却无处可藏。
果真是水火无情,人能徇私,可这水火却无眼。
想到那小身子清浅吐出“水火无情”几个字的时候,那平静之下的冷冽,以及那随即破口而出的怒骂,北羽墨突然间好似对雪儿当时的感受有了体悟。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想到他们父女初次见面时,雪儿所说的第一句话,北羽墨的唇角浮起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骄傲笑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爱卿可别忘了,雪儿的身上有着玄家一半的血液。”或许这才是百里惜月订下雪儿的根本原因,他的世界里不容许出现任何的不可控因素。
“雪儿……北羽雪,这名字不错。”似是呢喃,更似自语,北羽墨的话却让百里惜月神情一凛,端着茶杯的手一紧。
他的顾虑不是杞人忧天,北羽墨真的对这个女儿上心了。
他居然不止给了她身份,还冠上了北羽的姓氏,他不止认定了血缘上的羁绊,还给她撑起了保护伞。
只要她还姓北羽一天,那么就算他贵为皇上,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爱卿难道忘了平阳之痛?”陡降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恨和怒气,百里惜月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
“皇上该回宫了。”本就白得异常的脸色瞬间添了寒霜,星眸中闪过冰凌,就在福全以为置身冰窖的时候,北羽墨已经收敛心神,漠然开口了。
看到北羽墨这疏离淡漠的神情,百里惜月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看着面前的北羽墨,想要说什么,却无言以对,只能黯然长叹,拂袖而去。
“福全,朕做错了吗?”踏出相府,上了马车,百里惜月怆然开口。
平阳之痛,又岂止是北羽墨一身难以逾越的心劫,同样也是他一生的梦魇。
可是,他该感谢那场劫难的,要不然,他又怎会坐上这九五之尊的皇位,拥有这掌管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
此刻的百里惜月褪去了朝堂之上的庸碌,更多的是肃杀之气,即便阖眼假寐,却也掩不去那至尊的天子威仪。
一湖春水,两岸柳绿。
白日了发生的灭门惨案好似并没有对风月王朝的日常生活产生多大影响,至多不过是为闲暇之际的民众多了一笔谈资。
静怡的水面上,一艘雅致画舫徐徐行走于护城河上,如若不是两岸的灯光隐射,几乎没有人能发现船头坐着的那漆黑的小身影。
一把把尘灰从手中飘洒水中,不施粉黛的洁净容颜,在黑色的纱裙映衬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这护城河是玄心慈最喜欢的地方,也是这里,让她堂堂一个尚书千金芳心暗许,做出了一生中最勇敢,却也是毁了她一生的事迹。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地,那也让这里成为终结所在吧。
二世为人,旁观玄心慈那柔弱躯体下为爱而坚韧的执着,作为女儿的北羽雪只想她能投胎转世,忘却这一生凄凉,重获新生。
木然的看着手中骨灰飘洒,无欲无悲,就连哀泣的表情都没有。
可是,就这么平静淡然的神情,却更让人感到一种压抑的无法诉说的悲凉,堵在心口,望者心忧。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坐在临湖高楼里的北羽墨恰好能看到那承载着北羽雪的画舫,虽然不能看到北羽雪的神情,但是关于北羽雪的点滴却没有分毫遗漏。
短暂的接触,却让北羽墨心中有了一个认知,那就是北羽雪会回到丞相府,回到他的身边,或许并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相信,就凭她能从尚书府把举报信送到自己手中的这一点,她就完全有能力离开尚书府,活出自我。
思来想去,虽然不知道她一个被遗忘的私生女怎会有这分能耐,但是却也隐隐知道,这世间能让她在乎驻足的那人或许已经不在了。
“没有。”已经被指派给了北羽雪的修文谨慎答道。
跟随相爷的时候,就觉得相爷高深莫测,总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可是跟了这小姐,却发现一切似乎都是个谜,一个让人无法解说的谜。
“为玄心慈设个灵堂吧。”虽然北羽雪没有要求,但是既然是自己女儿的生母,虽然记忆中的印象已经模糊,但是……她是雪儿的生母,就当是为了雪儿做吧。
这应该就是为人父的心境吧,居然会为别人考虑了。
虽然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他并不讨厌。
或者说,他的心底居然有些希望北羽雪能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把他当成此生的依靠,跟他撒娇,提出些无理取闹的要求来。
“是。”修文听命很是惊愕,但是却也聪明的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对于这位小姐能这么得爷的心,感到不可思议之际也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