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慵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男子身后还有一抹纤细的身影,仅披一件外袍,青丝肆意飘散,微眯的眼中迷蒙一片还带着隐隐水汽,一副睡眼迷蒙的摸样,这么打量时就见那人一抬柔荑优雅的打了个呵欠,眼中睡意更深了。
嬷嬷和丫头仰头看头顶的太阳,同时黑了脸,一低头一俯身,掩去脸上不赞同。
“奴婢(老奴)见过柳美人。”
迷蒙的眼微微睁开:“恩,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
懒散的声音听得两人再次皱眉,嬷嬷毕竟老练,很快恢复平静:“顾相在宫外求见柳美人。”
“哦。”
“……”嬷嬷偷偷抬眼看去,只见那双刚刚睁开的眼再次眯起,并有继续闭上的趋势,嬷嬷朝身边丫头看去一眼,丫头立刻上前一步,特意调高的嗓音开口:“柳美人,顾相还在宫外等着了。”
“恩?”眯起的眼猛然睁开,末了又是一声‘哦’,纤白的手轻碰,又一个呵欠起,迷蒙的眼眨下一滴泪,秀眉微蹙:“回顾相话,扶风昨夜看皓月当空,一时兴起赏月至天亮,不甚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染了风寒?”嬷嬷细看那脸,到真是白了些。
“恩。”下颚轻点,一抹笑意浮现嘴边:“两位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吧。”话落,双手一拢披在身上的外袍,悠悠然转身朝内殿而去。
两人一愣神,在看人却是走了,面上一急就要跟上去:“可是柳美人,顾相……呃!”
待看见面前黑影时,两人步伐同时顿住,丫头直接倒退一步。
“哐当!”一声,红木门在面前关起。
丫头皱眉看着面前关起的门:“这该如何跟相爷交代呢?”
朝露殿中一片清冷,地上落叶飘过,两人同时面露难色。
相比寝殿外愁眉不展的两人,寝殿内的人却是一扫睡眼迷蒙,一脸笑意,纤白的手轻碰自己白皙到有些苍白的脸感叹:“这张脸偶尔还真有用。”
“沈临风,你说这是第几次了,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觉得嗓子有点干,拿起楠木桌上的茶壶,翻动茶杯,琥珀的茶水哗啦落下,末了晃动手中茶壶询问:“要么?”
“五次。”长臂一伸,茶杯在手,杯满放壶,动作一气呵成全不脱离带水,动作也说不上优雅,却自然,只是一个这么自然的动作发生在这样一个面瘫身上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五次了啊,没想到这顾想如此有耐心了。”轻轻一沉吟,饮去杯中水:“你对待什么事情都这么不上心么?”
或者说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好像在例行一件公式,如同人之三急,不管你想不想都不得不做,或许他自己觉得没人,看的人却觉得难受。
那表情真……憋屈。
“……”
“你就没有在乎的事?”
“有。”
扶风惊讶,双眼透亮:“什么?”
厚薄适中的唇一抿,幽蓝的眸子一片深幽,放下时茶杯到底“若没事,我先离开了。”
扶风暗叹,这人当真做什么都干脆利落,不脱离带水不添加任何修饰。
“是不是小姐?”
回应她的是干脆利落的背影。
扶风抿唇一笑,转动手中空置茶杯,一抬眼透过寝殿内的窗沿看窗外空落落的碧院,人走楼空,一片冷清:“是时候了。”
跟着一个注定被打进冷宫的主子,不如另攀高枝,早想到的结果。
前世,她被打入冷宫,殿中那些原本伺候她的人逃的逃躲的躲,到最后人去楼空,她知道通敌叛国是死罪,他们为了也是为了保命,避免受到牵连,他们家中也许还有亲人在等着他们。
她不怪他们,却再难相信任何人。
“咚!”的一声放下茶杯,瓷质的杯底碰撞楠木桌面时发出清脆声响。
“明天我们去左相府。”
走至门前的身影微顿:“我去准备。”
翌日,左相府
顾相在朝中威望极高,一门三代为官,顾相更是三朝元老,先祖皇帝之时一起打天下,更以弱冠之年夺得状元头衔,圣上钦赐户部侍郎,可说是年轻有为,家境显赫,摸样也不差。
顾相为人多礼,平日颇为严肃,却也不失风趣,可谓是八面玲珑。
二十三岁之时娶了当朝扬将军之女,成为佳话。
杨将军是出了名的武将,朝中声望不比顾家差,曾领千军击败敌军数万人,先帝登基之时皇室发生争斗,几位皇子举兵攻城,是杨将军率兵击破,并和当时的顾相一起拥护先帝登基,蒲佐朝政,以至于大都数十年平静无波。
杨将军只有一女,名慧心,摸样秀丽,生在武家的她却是温良贤惠。
两家联姻之事在当时轰动了整个大都,也注定了顾家不可动摇的地位。
外人的说法很多,最终不得不赞叹一句——门当户对。
今天的左相府院门紧闭,大门外听着一辆软轿,顾相闭门不出。
“扶风啊,顾伯伯听说你病了,可有好些?”
左相府的厅堂内,顾相脱去一身官服高坐上位,语带关切的问坐在堂下的扶风,厅中丫鬟穿梭,端上茶水和糕点。
“托相爷的福,扶风已无大碍。”话落间,身后沈临风结果丫鬟手中热茶放置面前圆桌上,扶风一掩眉眼,轻咳一声,抬起苍弱白皙的脸,身弱浮水飘渺:“都怪扶风这身骨太弱,别人出嫁是喜事,扶风却卧病在床一月有余。”因为咳嗽的关系,原本白皙的脸上染上些许红润,唇却是苍白,柳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