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和脖子上一痛,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握出了血,血流顺着指缝滴落,不用看,脖子上的伤口也裂开了。
一言说,身上的伤是在五虎山上造成的,脖子上的伤是自己为了这幅身子的清白用刀子割的,当然,后面这点并不是一言说的,而是柳家大小姐柳青蓝。一言那时候只是一脸沉痛的扭过身子,再然后出去了,醒来后一言就一直陪在身边,单单那天,一言消失了一整天。
握拳的手抬起,缓缓摊开,手中是一块银白虎牙,一根黑线缠绕,银白的物件上染了血,殷红一片。
她紧盯虎牙,目光深沉。
即使是现在,想到那个人,胸口的地方依旧痛的厉害,撕裂一般。
那日醒来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始终紧握,力道紧的如错觉,似是一辈子也打不开般。
那手中握着的便是此物。
那明明是‘凤素颜’的东西,却出现在‘扶风’手中。
摊开的手握紧,她底喃:“可是老天感受到了我凤素颜的怨念?”
让她重新活着,也让她记住他们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伤?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所以就干脆不想了。
纤指一根根松开,牙骨滑落进衣裳内。
前一世的凤素颜活的已经够累了,即使到最后的死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既然老天怜悯,给了她又一次机会,那就活的轻松一点吧。
思索间,白皙的有些病态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来,美眸微转,落在地上那大汉身上,目光若有所思,末了拿起桌上的大刀转身就走。
至少……等这件事了了以后。
才出门,一阵风刮来,其中还夹杂着尘沙,才秋天,这风竟然带着寒气。边关的夜色,寒冷干燥,气候很糟糕,她却突然觉得一股子热血沸腾,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死了,活了,一睁眼就到了这无比熟悉的地方,一个她呆了六年多的地方。
比起那繁华的京都,这里更加亲切。
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脚下的步子也变的轻快,回神,前面黑压压的围了一圈人,站在人群中的人一身白衣很是显眼。只是那人眼中带着愤怒和杀意,犀利如利刃,和这些天他给自己的感觉差很多,忍不住就开口了:“一言。”
这人就是一言了。
那个救了她并带着她四处求医的男人。
那人缓缓抬头,冲着她走来的身影轻柔一笑:“扶风。”待看见她走近后微微皱眉:“怎么又出血了?”语带谴责,说话的同时,修长的手就伸了过来。
看着眼前气宇宣扬,白衣翩翩的美男子,说实话,扶风即使是看了几天也依旧心头震动,倒不是动心,只是初醒之时看着这男人就跟街头乞丐没什么区别,身上和头上都叟了,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和眼前这摸样根本无法比,也难怪柳家那位大小姐再没叫他‘臭男人’了。
当真是马靠鞍,人靠衣么。
“不小心蹭到了。”不着痕迹的闪过伸来的手,她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
“……”笑意在脸上顿了顿,却是很快恢复:“所以不让你去‘五虎山’的,你伤还没好。”好看的眉紧皱,轻责间带着担忧:“你身子骨向来弱。”
“只有我知道地方。”不是没有发现对方脸上的变化,可是……毕竟人不同了。
其实更想说的是,这身子骨之所以弱是因为被他这样的人保护的太好了。
这身子以前如何她不知道,就这几天她便发现,这男人把这身子伺候的很好,很好,简直就差宠到骨子里了,让她很不适应。
正想着时,看见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走来,女子说不上多美,却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身穿一袭浅水蓝石榴裙,淡黄色的棉衣,千万青丝用紫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动作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俏丽。
女子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有着大家闺秀的摸样姿态,扶风却知道,这只是单看其外,在她不说话的时候,在遮去那双眼的时候。
单那一双眼,就改了所有,那是一双灵动的眸子,大大的,晶莹剔透,似是会说话般,微微一动,定是在动些什么心思。
女子也看见了她,嘴角大大的裂开,提着裙摆就跑了过来,口中还喊着:“扶风,你不知道我刚刚多威风。”头上的紫玉钗随着她大力的动作晃动,看上去脆弱的随时会掉落。
一旁,柳庄主脸上的皱眉又多了,明明是壮年,却显老太。
柳青蓝,‘陌尘山庄’大小姐,刘老庄主唯一宝贝却又头痛的女儿,十六七,就她自己的说法,正是好动的年纪,所以经常上蹿下跳,对什么新鲜事物都好奇,不喜欢琴棋书画,独爱医术。就她的说法,大夫救死扶伤,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医仙医圣了,多好听。最常做的是瞒着自家爹爹拉着临风偷偷去采草药。
功夫三脚猫,医术当真可以,至少自己的命是这位柳大小姐救的。
视线朝她身后移,不意外的看见一个浑身黑漆漆的男人,身形高大,背后悬着一把长剑,长的好看,却是淡漠了些,或者该说什么都不在意,除了这位柳大小姐。
沈临风,一个很简单的男人,简单到成迷的男人,‘陌尘山庄’不管主仆都统一姓柳,这个人呆在庄中,却是外姓,不是庄中附院不是庄中下人,却一直跟在柳大小姐身边,如同护卫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