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来,香颂每天需要在两个校区来回跑上五六趟,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俩的学校所在的区域——蒙巴拿斯和拉丁区,相隔不是太远。
回到武式老宅,她就跟酒桌上那无骨鸡爪一个形状,够“无骨”的瘫在软腾腾的沙发上。
武安斜眼看她,胸口的衣服压成了一道沟壑,“喂,你那白色蕾丝边都看见了。”
“啥啊?”香颂勉强撑开眼皮,劳碌让她大脑的绝大部分细胞停止了运转。
“白痴。”他低声骂。
她顿了顿,闭眼应和:“恩,我是白痴。”
说完之后猛然醒悟,自己今天穿的就是白色的蕾丝内衣……于是指鼻子瞪眼,“你个变态,偷窥我!”
“是你自己睡姿不好,春光乍泄的。”他皱着眉头横她:“你见过哪个偷窥狂看了以后还明目张胆的出声告诉你的!”
香颂住嘴,想了想,“也对哦。”
或许是知道他身上有一半善良中国人的血统,又或许是深刻领悟了出门在外须低调的本本主义,她收敛了一半的尖刺,并不愿意每天同他针锋相对,吵的跟战争片里时刻爆破的炸弹一样,虽然他每天都会做一些令香颂抓狂的事情,惹得这座火山不得不爆发。
武安白了她一眼,说:“起来,出去吃东西。”
听到吃饭,香颂一溜烟,精神了,像极了一只流着口水的哈巴狗,“出去吃?今天我不用煮饭了?”
“天天吃你煮的东西,腻了,我想换换口味。”他套上了拖鞋。
“我没钱的。”
“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你没钱。”武安这么说是有事实依据的,五天前,她为了一块慕思蛋糕,向楼下的老爷爷借了二十欧元,三天钱,她为了一盆鲜花,向楼上的中学生借了四十七欧元,一天前,她为了一支打折的手表,向隔壁院子的大妈借了一百欧元。然而这些帐,都记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一直纳闷到现在,为什么小区的人都会愿意借钱给她这么个陌生人,难不成她有“五星级信誉度”的荣誉证书。
香颂听得出他话里的话,脸上多少有些羞愧,却也有怨气,如果不是他要她随传随到,她就不会连兼工的机会都没有。
“这顿我请,快走啦,我约了几个同学。”
“好。”
无骨鸡爪,瞬间变成了有骨凤爪,香颂踩着夕阳余晖,屁颠屁颠,裙舞飞扬。
武安走在她身后,突然想到了《巴黎烟云》里的女主角吉尔达,剑桥的草地上,清澈的眼眸,笑的张扬清脆,衣裙被微凉的晨风拂起,如精灵般,穿梭于草丛间,渐行渐远,成了男主角一生的永恒。
单从某些地方来看,香颂很像吉尔达,性感美丽,活力四射,一双清澈的褐色眼眸,笑起来像星星般璀璨,可每当夜晚来临,里边的颜色就变得格外孤寂忧伤。好几个夜里,他有意无意的总能捕捉到这样一幕——她呆呆凝视手机,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然后眼红。
那时,他固执的认为,这是远离家乡,远离父母,远离朋友带给她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