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来,似乎是闻浩轩想要和平带过此事,含混不去追究,但是果儿却觉得,是她不在意,所以只是淡淡一句话而已。
确实想不出这样地情况对那个风采卓然的女子会有什么损害。她依然提笔,优雅而散漫地写下了诗句,让小厮送予书行文。
见此,果儿开始揣想,莫不是书行文垂涎闻浩轩的墨迹许久,倒腾了这么个人来做托儿?
第四支琴曲响起时,许多人都直接将视线投向了闻浩轩的面前,而那青裳少女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当酒觞正好顺水流到闻浩轩面前时,琴声终止,闻浩轩依然是淡淡地笑着,伸手捞起了那酒觞,朝青裳少女遥遥一举,饮尽。
二,四,六,八,十……
当闻浩轩写出第二十首诗,在场众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懵得差不多了。知道她厉害,却没想到能这么厉害,如此的收放自如,提笔间,甚至没有思考,只是落笔而已,笔走行云,便已成绝句。
如此大量的诗文,却并没有干枯晦涩之嫌,甚至也不见有雷同相似之处,文采更是华美端丽,潇洒大气,更有些带着旖旎的风情,清新的韵味,字字句句令人心折。
除了青裳少女,木然之和果儿,殷无恨还能保持着冷静外,其他人的情绪简直都近于狂热与敬畏了。
这不是一首两首,而是接连做了几十首诗,身为读书人,在场许多人都有过文思滞涩的时候,曾经为一个句子绞尽脑汁,何曾见过如此宛如倾流直下的文采?
古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这前半句成立的前提,却是在彼此相若的条件下,她不过谈笑间,就完成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让人不由得心生叹服。
相比起闻浩轩的光芒万丈,果儿简直就被遗忘到了天边的角落,现在她唯一的价值,就是一个看戏吃点心的。
她舒舒服服地枕在殷无恨怀里,旁观者亭中青裳少女和闻浩轩的暗斗。其实说暗斗也说不过去,毕竟闻浩轩一直表现得潇洒而从容,似乎一点都没有将这一点刁难放在心上。当然,她能这样一口气眉都不皱地写出几十首诗文,她也确实没有必要去在意了。
全场之中唯果儿这边的小厮最忙,要不时地给她上点心。果儿还要了一壶酒,难得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古来作诗的人都喜欢喝点酒助兴。她不会作诗,喝点酒却还是可以的。
不过几杯酒尚能忍受,太多了也不行。只是几杯之后,她自己反没了兴趣,直接扔了酒杯,钻到殷无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点醉了,她完全忘了这里还有许多人看着呢。
二十二,二十四,二十六……词词璀璨,句句华章。
第三十首诗时,就连青裳少女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闻浩轩一眼。
这场果儿临时起意参加的文士诗会,最出风头的,便是那放荡不羁的闻浩轩,果儿见到她时,就觉得这人风华极盛。现在不过更证明了她的文采。
当酒杯再度放入流水中时,琴声却没有响起来,青裳少女抱起古琴,慢慢的走出亭子,她向着闻浩轩面前走去,一路行来,衣袂摇曳,虽冷,却艳,一袭蓝衫清淡雅致,面容从亭中阴影里挣出来时,气质如虹,光彩如玉。
她走到闻浩轩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光芒闪动:“闻浩轩,我承认你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闻浩轩却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懒懒地一笑,身体微微倾靠在案几上,眼眸半睁半闭地眯着,含笑看着她,淡淡道:“在下不知木公子何意。”
木公子?
果儿脑子里转了个弯。隐隐有个猜测浮了上来。
周围的人都被闻浩轩这一声“公子”给惊吓住,傻傻地看着风采逼人的青裳少女。有些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纷纷露出暧昧的神色。
青裳少女抱着琴,直直地看着闻浩轩。闻浩轩完全没有一点局促的样子,那样眯着眼,像一只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
青裳少女……不,现在应该叫青裳公子,他又看了一直不为所动的闻浩轩好一会,突然毫无预警地抱着他琴转身就走,书行文在后边叫了他还几声都没回头。
大家都凑上去问书行文那那男子是从哪里来的,书行文却也不知,只说是自己送上门来,说要给他们弹琴助兴。而他琴弹得也确实好,便用了他。谁知是个任性的主儿。
众人见从书行文这问不出什么端倪,而书行文也只能一一向众人赔罪,没了操琴的人,这宴会便少了一半的风雅,其他人纷纷围到闻浩轩身边,有真心崇拜的,有讨好奉承的。
那青裳公子虽然好似处在隔绝的空间,可是他对诗会的影响之大,却出乎果儿的预料,好些人似乎有所顾忌,话也不多,攀谈几句就一个个陆续的离去,热闹的一大片湖边场地一下子变得空旷,留下来的不过寥寥几人,闻浩轩慢慢的站起来,又慢悠悠的走到殷无恨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微微一笑,才又转向果儿,笑了声道:“原来如此。”
果儿眉毛一挑,反问:“什么原来如此?”
闻浩轩哈哈一笑:“你若问我,我却问谁?”他忽然转身,大步的朝林中走去。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书行文,她看着果儿,笑了笑道:“花小妹子,咱们去前面吧,要到我厅中稍事歇息吗?”
咦?一路走来,还真没发现哪里是她家的正屋呢。不过,她现在是在无聊,困得很,想回去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