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因为他说:我爱你,而觉得难过?
果儿果儿,他好难过,好难过。
果儿。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一个小孩的脸,耳边听到一个朦胧的声音:“切!真是!下了这么重的幻梦,居然还能睁眼!”
然后胸口一痛,一个声音同时冲入耳中。
“无恨!”
是果儿的声音,满是焦灼和担忧的声音,真好,还能听见她的声音,真好,没有那可怕的梦中冰冷的腔调。
他微微一笑,然后自己似乎被人扔了出去,砸到一个娇软的身子,正好将她压是身下,他细细看去,虽然看得不甚清楚,却也认了出来,是果儿呀。没有冰冷的神色,没有冰冷的声音,软软的,暖暖的,有他最喜欢的味道,淡淡甜甜的乳香味。
他闭着眼睛朝她颈窝处蹭了蹭:“对不起。”
果儿一愣,耳边无恨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
她鼻尖一酸,眼眶热起来,就这样听着他在自己耳边一直一直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没了声息。
“无恨!”她慌了,顾不得追赶那个逃窜的小身影,只紧紧抱着压在身上的少年,“无恨——”
紧追而来的墨非寒越过她的身影,往小刀消失的方向追去,许久,却是空手而回。
先前本来被果儿拎在手里当活指南针的枫美人早被扔到一边,此刻揉着自己的屁股哼哼哎哎地爬起来,却不敢上前抱怨一句,远远看着花果儿抱着那少年的身体,明明是烈日当空,那两人周边却想罩着无边的黑暗,弥漫着死亡与冰冷。
倒是墨非寒更冷静一些,几步上前,“我给他看看!”
走到两人面前,正好搭上殷无恨的手腕,浓眉皱了又皱,果儿手在殷无恨腰上握了又握,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样?还……”活着吗?
她把后面三个字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还好!还有救!”墨非寒飞快地在殷无恨的身体上点了几处止血的穴道。
果儿似乎听到什么仙音,差点飙出泪来。
当下一把将殷无恨拦腰抱起,他胸口的伤还在汨汨地往外涌着鲜血。她抱着他飞快地往客栈里奔去,第一次不用人指路也能将方向认得精准。
她确实是懒得记路,因为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所有的方向都无所谓,只是不代表她真的完全无法记住自己走过的路,即使方才那样快地奔跑,飞跃,现在每一个转弯却似乎印在脑子里一般清楚。
当人紧张得心无杂念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到客栈,果儿将怀里的少年安放到床上,解开他的衣襟要查看他的伤口,却从他衣内发现一张沾了血的纸,她随手抽出来,放到一边,继续解开,然后让到一边去,给墨非寒施展身手的空间。
他似乎挺专业的,手一抖,就从怀里抖出一个青灰色布包,布包一溜地展开,露出里边分门别类插置整齐的大小长短各异的银针。
看着他运针如飞,眨眼间就将殷无恨扎成了一只坦腹的刺猬。
她别开头,看到那张沾血的纸,一时想转移注意力,便上前将之抽了出来,展开,白纸黑字,和点点红色血迹都映入眼中——是歌词。
只是在那完整的歌词下面,却只有一句话来来回回地重复:只要你点一点头,我毫不犹豫陪你走,你知道我今生别无所求,除了你我真的一无所有,彼此相对的眼眸,连这个吻都感动的颤抖。
无恨……这些,是你不敢开口的话么?
果儿看向床上昏迷着,惨白着一张青涩的脸的少年,心里一时间不知是酸是痛,麻软成一团。是那首歌啊。她只唱过一遍——以着慵懒的语调,漫不经心地唱过。她没有想到他会记住。而且藏得那么紧。
真是,木得要命!
“他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而且中了大量的幻梦,意识不太清楚。”墨非寒头也没抬地回答。
“幻梦?”
“是从西大陆流出的一种毒,皇甫公子的新作。”
“皇甫公子?”果儿听着这个姓,怎么觉得异常耳熟。
“嗯,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炼出来的。是让人陷入下毒者暗示的迷幻中的一种药。”
果儿想了半天,终于将那个耳熟的名字和脑中的记忆对上了号,皇甫谷芽?那个锁着个绝世美女的人!
墨非寒终于抬头看她一眼:“你也知道皇甫公子?”
果儿点头:“他很有名不是吗?”
“他是很有名,但却神出鬼没,我以为东大陆应该少有他的传说。”
“偶尔听说的。”她随意地回答。想到那个对无恨下杀手的小身影,那个人,是小刀吧。本来就觉得他麻烦。居然是个杀手!也不知是谁安插在她身边的。
之后的日子,殷无恨继续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着,轮到果儿三餐洗手做羹,还好她手艺还过得去,不然仰赖枫美人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玉手,恐怕会将人都毒死。
枫美人这几日都非常安份地在果儿屁股后面跟前跟后。殷勤地打着下手,而且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游说果儿和他一起去西大陆玩,只是果儿一口咬定,要去莲京住上几个月才走,本来是要送那个小屁孩,虽然现在小屁孩跑了,但她想着还是到莲京去了比较方便一点。
好歹是一国之都,总该有些吸引人的存在。重要的是,她听说莲京在如海一般的静莲湖中心,四面环水,四季如春,盛产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