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赵世荣和赵世福就都到了正房堂屋。顾宛娘带着安齐安然兄妹也从屋里出来了。钱锐说的是召集所有赵家人,所以赵家老大把孩子都带来了,但王氏受了伤在屋里装死,何氏身怀有孕,便没有过来。
钱锐暗自责怪自己刚才没有说清楚,当即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对赵茂生道:“请大房家两位姑娘去然姐儿家的新房吧,暂时不要过来,劳烦三婶过去陪着她们。”
赵茂生疑惑地看着安然道:“囡囡呢?囡囡不一起过去?”
钱锐看着一脸平静的安然道:“然姐儿留下,她是知情人。”
赵茂生见钱锐又是一脸严肃,似乎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大事,便立即按照钱锐的意思,让何氏带着安淑安柔去了村西头安然家的新房子。
安齐有些不安地看看钱锐,又看了看安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顾宛娘却蹙眉看了看安然,暗自埋怨。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出了事情居然什么都不跟大人说,害得她担心着急。
紧接着,就听钱锐又继续吩咐道:“请赵三叔去外面将门关好,劳烦赵大伯去把王氏请出来吧!”
赵世荣一怔,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难道这婆娘得罪了大少爷?
其实不止赵世荣这么想,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这样想,只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王氏究竟做了什么蠢事惹恼了钱锐。
赵世福关了院门,很快就回来了,但赵世荣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王氏拽进了堂屋。
王氏一看到这个阵仗,当即就觉得双腿发软。她忽然挣脱了赵世荣的钳制,一下子扑到钱锐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就是几个响头,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口中不住地哭叫道:“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小妇人昨日已经跟她们解释过了,她们都说了不会说出去的。大少爷绕了小妇人这次吧!小妇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少爷饶了我吧!呜呜呜……”
赵家人见了王氏的样子,都愣了一下。毕竟是自己家的人,见她这幅样子,心里不由升起些同情和恼恨来。当然,他们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赵安南见娘亲这样,又羞又急,忙过去想要扶她起来道:“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起来再说吧!大少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可是王氏仿佛根本没听到儿子的劝说,反而拉着他一起跪下来道:“南哥儿,快,帮娘求求情吧!大少爷,求你看在南哥儿和他二叔的面上,饶了小妇人吧!”
赵安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母亲都跪下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站着?所以,他也对着钱锐跪下来,只是眼中还写着茫然。
只见赵世荣对着钱锐抱拳鞠躬道:“不知内人如何得罪了大少爷,赵某先带她向大少爷赔礼道歉了。还请大少爷看在我家二弟的面上,绕过她这次吧!”
赵世荣虽然也恨这个婆娘自私、小心眼,但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见她这样,心中还是觉得不忍,对钱锐也生出些恼意来,以为他仗势欺人。
钱锐起身让开,没有受赵世荣的礼。他看着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王氏和一脸茫然的赵安南,面色沉重地说道:“此事于我关系倒是不大,只是处理不好,赵家只怕有灭门之祸。看在赵师爷面上,我才对我爹瞒下此事。但事关重大,不告诉你们却是不行。”
钱锐此话一出,四周立即响起一阵抽气声。灭门之祸?这王氏到底做了什么?
钱锐见大家都变了脸色,但却不方便由他开口说出实情,于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道:“赵王氏,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说吧!”
所有的目光都盯在王氏身上,那目光差点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到了这一步,王氏越发害怕了,她浑身颤抖着,嘴唇不住地蠕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安南也顾不得什么人子之礼了,他一把抓住了王氏的胳膊,焦急地摇晃着她问道:“娘,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快说呀!”
安然见大伯娘确实被吓坏了,便主动开口向大家解释道:“大伯娘见大伯收到我爹爹的信很高兴,爷爷奶奶又杀了鸡祭拜祖宗,祈求祖宗保佑我爹爹高中。她就以为我爹爹从钱大人那里看到了此次乡试的试题,还四处宣扬说我爹爹看了试题,此科一定高中。她还收了别人的银钱,想让安南哥哥帮着从我爹爹那里偷试题出来卖……”
赵家人听到这里,一个个都震惊地瞪着地上的王氏。
赵世荣怒瞪着王氏,先前还可怜她,现在却只想将她臭打一顿。
赵安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面无血色地看着自己一副惊恐模样的娘亲,难以置信地问道:“娘,这不会是真的吧?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样会害死我们一家人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世福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氏,握紧了拳头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宛娘太过震惊,但随后又变成后怕。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丈夫这辈子在科考上就完了,说不定人家以为他考秀才都是作假的,要是朝廷信以为真,说不定还会被抓去砍头……
赵安齐年纪不大,对朝廷的律法还不熟悉,但也知道科举的严肃庄严,要是被人知道爹爹偷看倒卖试题,可不就得满门抄斩?虽然爹爹没有做过,但这事是大伯娘说出去的,也由不得人家不信啊!想到这里,安齐一下子变得脸色苍白,心中很是惊恐,瞪着王氏的目光就带了无限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