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去学堂读书去了,赵世华也每天要去县衙帮着钱大人处理政务,顾宛娘现在不用种地了,家里的事情又有人做,在家里闲得发慌,便只好整日里做针线打发时间。
现在顾家离得近,杨氏又知道顾宛娘女红好,便将女儿顾庭芳送过来让顾宛娘教导针线。顾宛娘自然不能推迟,干脆拉着安然一起学。于是,早上顾少霖将妹妹送到赵家,接了赵安齐一起去学堂,到傍晚的时候,顾少霖和赵安齐从学堂回来,正好让赵世华看看两人做功课,而后顾少霖再将妹妹顾庭芳接回去。
杨氏的意思很清楚,女儿反正早晚是赵家的人,现在就给顾宛娘自己调教,以后好赖可都不能嫌弃。而且,也有让顾庭芳和赵安齐多接触的意思,这青梅竹马感情好,将来成亲了自然也夫妻恩爱和睦。
赵安齐得了娘亲叮嘱,对顾庭芳也还耐心,有时候从学堂回来,在路上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给安然买的同时也会给顾庭芳带一份。杨氏听了女儿回来说起,又想到赵世华如今有了功名当了师爷,越发觉得自己这门亲事订得好。
现在家里也有钱了,自然不差安然练字的纸。于是,安齐每天下学回来就先将今天新学的字和诗文给安然讲一遍,然后安然便跟哥哥和表哥一起写功课。
这是顾少霖第一次亲眼看到安然学认字,因此被重重地打击到了。他现在才真正理解了安齐所说的,‘妹妹是天才’是什么意思。原来无论什么,只需跟她讲一遍就会了。而且,安然明明没有比他多练习,为什么她的字就是比他写得好?
顾少霖不淡定了。为了不被小表妹看不起,他忽然发奋起来,上课听得认真了,没听懂的就缠着夫子问,写字的时候也比以前认真多了。夫子跟顾胜文说的时候顾胜文都有些不敢相信,但后来想想,估计是因为现在有了安齐一起读书,有了伴又有了比较,儿子为了不被表弟比下去,自然就勤奋了。
为此,顾胜文对赵安齐也更加疼爱起来,一般顾少霖有什么,赵安齐也都有。反正女婿半个儿,外甥半个儿,也是他儿子。
顾宛娘一面感叹兄长的好,一面也一再教导儿子一定要记住舅舅对他这份情,将来一定要好好对表妹庭芳,对舅舅家,能帮忙的一定要尽全力相帮。
赵安齐点点头,舅舅对他们一家的好,他自然记在心里。因此,尽管庭芳表妹有些缠人,他也忍了。只是想着以后要一辈子跟庭芳表妹生活在一起,他心里就觉得烦。要是以后要跟他生活一辈子的人是妹妹安然,那该多好啊!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了。过年,赵世华肯定是要回老家去的,但县里的这些亲戚朋友肯定也要送份年礼。
好在顾家的银楼生意很不错,这几个月又分了不少钱,虽然在县里开销大,也还能剩下不少银子来。而且,顾胜文知道赵世华到了县里,又给钱县令当了师爷,衙门里要打点的地方多,送的年礼也非常丰厚。
赵家的情况衙门里的人都知道,因此送年礼也只是个心意,不过是些腊肉,禽蛋什么的,但不管是钱县令还是县丞、主簿、县尉、捕头那里,都没人挑他的理。当然,这也是赵世华平时很会为人有关系。
赵世华为人一点都不古板,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农夫,并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和清高。他又是个能吃苦的,不论谁让帮个忙写个信什么的他也从不推辞,跟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再加上经常时不时地请大家吃顿饭,酒过三圈,就称兄道弟了。因此,他来到县上不过短短两个多月,与县衙里的同僚们处得比当初陈师爷还要好。
一家人都准备好等腊月廿三衙门封印以后祭了灶就回老家,却不料十九那日钱县令忽然留下赵世华,邀请他廿五那天带着家眷到家里喝酒。原来,腊月廿五是钱大人的夫人文氏的生辰。
赵世华欣然应诺,主家有喜,他这个师爷自然要去道贺的。
晚上回家跟顾宛娘说起,顾宛娘却苦恼地向他讨主意:“今天大嫂也跟我说了。也真是凑巧了,廿五那天是文夫人的生辰,廿七那天却是周姨娘的生辰。你看,我们送什么好?”
赵世华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我们家什么情况钱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你随便送点绣品就是了,不过是份心意而已。”
“可是,总不能文夫人和周姨娘的礼物都一样吧?”顾宛娘道,“要是给周姨娘的礼送得比文夫人轻吧,周姨娘肯定要不高兴的。毕竟我们都是因为周姨娘才靠上钱大人的。可要是比文夫人重了,文夫人毕竟是正房……”
来到县上这两个多月里,顾宛娘也去过钱县令家好几次,有时候是文夫人找她过去说话解闷,有时候是周姨娘找她,不去又不好。但每次过去,她都恪守礼节,总是要先去拜见了文夫人才会去周姨娘那里,走的时候也总要去跟文夫人告辞的。
看起来,文夫人是个温婉贤惠的,而周姨娘稍微娇纵了些。
顾宛娘忍不住将自己的看法与赵世华说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谁知赵世华却轻笑道:“宛娘你放心,咱们家和舅兄不同。为夫能入了大人的眼,给大人当这个师爷,可不是因为周姨娘的关系。所以,周姨娘那里,我们随便意思一下就是了,甚至当做不知道都行。毕竟钱大人只是请我们参加文夫人的生日宴会,可没有提过周姨娘半句。宛娘啊,你要知道,周姨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以后你也注意些,尽量少去周姨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