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毕月堡门前,一名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倒在了门前的石阶上。
大门开启,一名仆役拿着扫帚,一边打呵欠,一边出了门,抬起步子正要落下,却赫然发现地上有人,被吓了一跳的同时连忙缩回脚,却因惊慌而脚步不稳一屁股摔坐在地。
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他连忙起身,蹲在小乞儿面前,战战兢兢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喂!死了没有?”他再碰了碰她,一边问道。
小乞儿微微动了动,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即又阖上眼,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她已身处在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内,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床边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守着她。
“你们……这是哪儿?”她艰难的撑起身子,睁着一双茫然无措的大眼,环顾着这间陌生的房间。
见她醒了,一名丫鬟微微一笑,温声答道:“这里是毕月堡,你倒在门口,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去报告管事,再拿点吃的过来。”另一名丫鬟起身,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少女稍稍打量了她一眼,道:“我叫秀琴,是毕月堡的丫鬟,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雪轻。”没错,她不是什么小乞儿,而是昨夜无功而返的孟雪轻。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倒在大门口呢?看你这个样子,似乎……”应该是小乞儿吧!秀琴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毕月堡地处山上,距离最近的茂城也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当发现她倒在门口的时候,老实说大家都很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会不会是有目的的故意倒在那里,对要不要救她很是犹豫。
雪轻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中盈着泪水,黯然垂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我无父无母,一路流浪到此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半路上就有些支持不住,一路浑浑噩噩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了这里,就连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都完全不记得了。”
“是吗?原来你跟我们一样啊!”秀琴面色一黯,如自语般喃喃道。
“咦?”雪轻瞧着她,她只是随口胡诌的,难道正巧戳中了秀琴的软处?
“我也是自幼父母双亡,在流落街头的时候,堡主将我捡回毕月堡,让我在这里工作、生活,学会了很多东西。”相似的遭遇,让秀琴忆起了从前,看到眼前的雪轻,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般,不禁对她放松了戒备。
“真羡慕姐姐,遇到了一个好主子。”雪轻面露羡慕之色,心下却很好奇,这个神秘的毕月堡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秀琴温柔一笑,“其实不只是我,刚才跟我一起的思棋也是一样,这毕月堡中的人,大多都是被堡主捡回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儿,对我们来说,堡主不仅仅是我们的主子,更是犹如再生父母一般的恩人。”
堡主是主子也是恩人,毕月堡是无依无靠的他们唯一的归宿,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这里的人就是他们的家人,所以,当发现倒在大门口的雪轻时,大家心中都存着戒备,犹豫着要不要救她。但是,看到她衣衫褴褛,一副小乞儿模样,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有着相似经历的他们,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无法对她坐视不理。
“有一个全心信任的人,占据自己内心的重要的人,真的好令人羡慕。”雪轻抱着被子,缩着肩膀垂下头,神色黯然悲伤。
瞧她那副模样,秀琴大概也明白了她的心情,一个人流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没有可以作为精神寄托的人,也不被任何人重视的孤独感,曾经经历过的她,对那种痛苦的感觉深有体会。
“唉,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她有些困惑,这些事情她明明很少说出口,但是却对刚认识的雪轻说了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雪轻微微勾唇,轻浅的笑容中带着一抹落寞,“听姐姐这么说,我才觉得,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令人绝望。”
绝望?秀琴微微一怔,她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但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却已经体会到绝望的感觉,令她除了同情之外,也不禁想,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我现在虽然是无依无靠的小孤女,但相比起爹娘在的时候,已经过得轻松多了。”好似看出她的心思,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爹对我,比后爹还狠,我不知道多少次差点死掉,我娘也跟后娘一样,只关心我爹,一点都不心疼我,眼睁睁看着我一次次陷入垂死边缘,能存活至今,连我都觉得是个奇迹,不得不佩服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怎么会……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亲生父母?”秀琴吃惊不小,这世上有这么没人道的父母吗?
“我也曾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但他们的确是我的亲生父母。”那对无良父母,想起他们这十二年的养育,她就恨得牙痒痒。
有哪个当爹的会给自己的孩子从小喂药,让她尝百草试百毒,丢进深山野林与毒蛇猛兽相搏?又有哪个当娘的会看到孩子陷入生命危险而无动于衷,动不动就搞偷袭,阴招毒招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哪儿是她的爹娘啊,分明就是不弄死她不罢休的仇家!
听了她的遭遇,秀琴更加同情她,虽然雪轻在讲述的时候模样很平静,语气也是云淡风轻好似不在乎的样子,但这样反而更加令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