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我有意要起身,他便双手来扶,我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将双手放在他的掌中,只笑:“恭喜皇上,又得龙子。“
“如今朕只关切着你肚子里的。”
他虽是这么说,但我却未感到任何的欣喜,只看着他问:“若臣妾只为皇上诞下公主可怎么是好?”
“无论是公主皇子,朕都会宠爱他,他将会是皇室的嫡长子,长公主。”
我明了他的意思,却只是笑了笑,望向窗外,叹道:“这静贵嫔长得可真像静妃姐姐。”说着,转向雪轩,故意笑道:“皇上可曾发现?”
他顿了顿,望着我,黑夜里他的眸子如星辰璀璨,却又似被雾朦胧,捕捉不清他的神色。
“宛若,朕希望你待静妃一样待她。”
我歪着头,似天真地问:“皇上也会待静妃一样待她吗?”
这一声问,他却哑言,不再说话,依稀中,我见到他皱眉,便突然笑了:“和皇上说笑呢,静贵嫔曾有恩于臣妾,不论是她长得像静妃还是她对臣妾的恩,臣妾都会视她为姐妹,像静妃姐姐一样。”
他淡淡地笑了,伸手接触到我的脸颊,沁凉的指尖微微划过我的脸膛:“朕知道,你总是这样干净美好。”
嘴角的笑意刹那隐去,我顿着,却是说不出话来,良久,见他也沉默下来,我只转了话题道:“这几日可燥热地慌,明日,我们携静贵嫔去游湖可好?”
“好,只要你喜欢。“
他凑过来,轻吻着我的颈间,呵气如兰地吐出这句话,我吸吮着他熟稔的味道,只觉浑然一麻,似沉沦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轮夏季,那样的天空,纯净如水。
……
和风拂煦,风荷正举,已是初夏,蓬莱池畔,那大朵大朵的荷苞如熏饱了墨般,饱满有韵。
新荷剪柳,湖光潋滟。
我携了静嫔的手跟着雪轩的脚步细细品赏了池畔新荷,她对我依然小心翼翼,微扶着我,回答甚是谦卑,雪轩见我们如此,倒是笑道:“不想朕也能如帝般,同有娥皇女英相伴。“
静嫔在侧,只是柔声道:“臣妾不过是卑贱身份,怎敢同姐姐攀比娥皇女英。”
我转首朝她笑道:“怎么不可?妹妹可是有这个品德的。论这宫里上上下下,难得有个人如妹妹一般雅静。”说着,我又笑着朝向雪轩:“若日后静嫔诞下个公主,定也同其母一般,雅静淡然。”
明显感觉到静嫔挽着我的手微微一颤,我故意又转首朝她笑去。
公主,也不是人人都能诞下的。
正说着,一小太监正碎步跑过来,跪拜道:“禀皇上,两位娘娘,都备好了,可以下舟了。”
我殷勤地拉过静嫔的手,笑道:“素闻静嫔的琵琶弹的甚好,可否在湖上为本宫和皇上弹奏一曲。”说着,我转首朝雪轩故意笑道:“皇上可舍得让静嫔劳累一番。”
雪轩望着我,眸中微微一闪,他望着我的神色带着对我态度的诧异,只道:“既然贵妃开口,静嫔怎会不愿意?”说完,他逃过我的视线,转向静嫔,只道:“朕亦听闻静嫔的琵琶弹的出神入化,很久了。
静嫔只低着头,不敢望我,只朝雪轩福了福身:“臣妾何等荣幸。”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岸旁,几个太监正将舟舫拾缀好,陆续上岸。
竹子搭建而成不大的舟叶,四面围着素白如蝉翼般的帷幄,清风徐起,水波不兴,掀动着轻纱凌乱飞扬。
竹子做成的小几案摆在中央,案上放着竹叶青在杯中澹澹如波。
我转首朝他们笑道:“真是很好呢。”
雪轩已负手点头:“难得有些雅兴,今日朕陪两位爱妃畅游一番。”
静嫔在雪轩身旁低头淡淡一笑。
正说着,已有二个宫女欲要上舟,准备服侍,我只阻扯了她们,皱眉道:“不必,瞧这舟也不大,如此一来,反而挤得荒,再者,这舟正容得下这么多人。“
雪轩点首:“也罢,想来朕服侍两位爱妃足矣。“
“皇上说笑了。”静嫔轻笑一声。
我斜视于她,只整了整衣领,抬起一只手,沁儿本欲上来将我服上去,静嫔离我最近,施施然地赶在沁儿前面,已挽过我的手,同我一同上了舟。
初始上舟,静嫔显然有些畏怕,轻舟微摇,静嫔紧拽着我的手挽亦不敢放心。
“小心。”雪轩跨步而上,稳住了静嫔的身子,然后走过来将我扶上,坐落在他身旁。
清风徐慢,兰舟催荡,竹叶青滴杯如泉,泠泠作响。又有琵琶玄妙之音翩然响起,幽幽地荡漾在湖光粼步中。
把酒轻欢,耳语呢喃,好不惬意。
我将酒在雪轩杯中斟满,又欲望自己杯中倒,雪轩将手挡住杯口,只道:“若是渴了,只让人送茶水上来。”
我淡淡一笑,将雪轩的手轻轻拂去,不过缀个一小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轩无奈,只将酒杯径直拿走,我欲亦生气,却突觉腹中猝然一阵痛楚。
忍不住哼出了声,雪轩急忙拉住我的手腕,只问:“怎么了?哪里不适?”
琵琶声歇,四处莺鸟燕歌声越发清亮透顶,水波声轻轻摇动。
静嫔亦放下琵琶过来扶着我,我微微喘了口气,只摇手作无事,只笑道:“这小东西可不乖。”
雪轩呼了口气,松了我的手腕,只将手掌搭上我的小腹,轻和道:“估摸着定是个小子,如此调皮,记得上回也闹腾了不久。”
我掩唇微微一笑,余光只瞥向静嫔,静嫔亦温和笑道:“定是很健康呢,有这么多力气。”
我只抚着小腹朝静嫔道:“妹妹也一样的,过不了多久,妹妹也可以尝试这番滋味了,可不好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