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隐现,昭荣旖旎,艳溢香融。
草树万木间,皆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嫣语亭内,但闻笑声朗朗,清脆娇柔,我闻声望去,见几抹亮丽的身影聚坐于嫣语亭人,景色怡人,红颜玉容,堪如仙境。
“听说那福王的侧妃,是昔日京都有名的官妓,生得可真是娇媚风情,难怪那福王会这样不惜流言蜚语会封她为妃。”
“唉,我也听说了,听说那正王妃失宠多日,正发脾气呢。”
“哈哈,我看那福王平日本就懦弱胆小,现在家里肯定被那正王妃闹得鸡犬不宁,倒是可怜那侧王妃。”
不知不觉边听她们谈话我已走进了亭子,还是平日堪少露面的芳美人最先看到了我,急忙起身行礼:“宁妃娘娘万安。”
其余几个小嫔也纷纷反映起身:“参见宁妃娘娘。”
只有一人,无事般地依旧坐着,安然地提起茶壶,沏一杯香茗,轻啜一口,眸色不屑地望我这里流转,睫毛弯长如飞展鹰翅,继续接着方才的断话:“可怜什么,本身就是贱妓,自己不知廉耻破坏人家的感情,若本宫是福王妃定会赶她出王府,或是直接了当地杖毙了她!”说着,手中握着的白玉玲珑杯重重地往大理石桌一放,叮当刺响。
我抬眸望向桌上那只白玉玲珑杯,双唇一扬,顾盼神飞:“蓉妃娘娘的怒气好大呀,倒不知人家官妓有什么错,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是那正王妃不知好歹硬是喜欢吃强扭的瓜,酸得很那。”
冰蓉双唇微抿,随即又轻轻一扯,飞眸斜上,秋波盈人落在我身上:“是吗?不过本宫倒是听说当年华云阁名魁凌宛如下嫁江南富甲为妾,最终还是不是一个悲凉的下场。”
心内根本没有准备地猛然一颤,唇角的笑意全在一瞬间即逝,双唇微眯,眼角不经意地耸动,双手在袍袖中狠狠握紧,指尖的冰凉沁儿手心,冰寒透顶。
冰蓉阴冷浅笑,颇为得意眸光犀利冰冷,我所微现出一切悲痛的表情被她一收眼底,她缓缓站起来,凝眸于我,唇边笑意娇媚而阴冷:“不是吗?但凡第三者,皆不会有好下场。”
要是我没记错,她这是第二次提起我娘,在昔日宴会上她第一次提起我娘时,我就知道那日我便知道,她恨我!
这个我与她之间忌讳便在那一夜任由她打破。
指尖在手心蔓延开稚心的疼痛,她明知道,我的娘是我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而她却硬生生地戳进我心中糜烂不堪的伤口,痛到深处,曾经残留于心间的情谊便在一瞬间化作恨,任由它生生割断我们之间唯一单纯的回忆。
双齿痛恨地咬着双唇,血腥浓重的味道漫入喉间,我扬起唇,缓步与她并肩道:“没错,第三者,很多正室都愚昧地认为那些妾室是第三者,其实却是因那些正室无法占领自己丈夫心中的余地,若是论心,其它她们才是第三者,是无法占领丈夫心的第三者。”
说着,我飞眸一瞥,冷冷看着她,凑进她的耳际:“真可怜,得不到他们的心。”
却见她双肩倏然一抖,浓妆华贵中隐约可见的惨白抹去了两颊的红润,发鬓间珠珞细碎轻响。
我转过眸,一时忘了地上还跪着一地,于是正了正色:“都起来吧,怎么说福王也是皇尊贵族,他们的家事也论不上你们来谬论,自已丢皇家颜面。”我不屑一扫,便甩袖转身。
“臣妾知错,谨记娘娘教诲。”说着听身后纷纷起身。
我正转身,但听身旁传来一声讥诮:“终究是抹烟花脂粉的人那,难怪是帮着自家人的。”
我驻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只是隐隐一笑,从袍袖中伸手摸了摸指上的蔻丹,艳溢融融:“你看这蔻丹虽不是上品,可皇上偏偏喜欢这图案,说是有烟花女子的味道。”说完,我抬起双睫,有阳光细碎地落入我的眼帘,莹莹作亮,我微扬双唇,便径直离去。
……
午后,我坐在微密的梧桐树下静静看书品茶,有细碎的暖光零碎于一地。
“娘娘,杜子月求见。”沁儿走过来轻声在我耳旁道。
纤指正翻过一页,将余上半阕看完,轻动双睫,才淡淡道:“叫她进来。”
少刻,杜子月亦步亦趋地进来,看我正安静地看书,欠了欠身:“娘娘万安。”
午后的仲春,残留的冬寒淡淡扫过,融杂着阳光静静的暖意,安静更惬意。
我依旧将目光浏览于字里行间,不动声色,她半蹲着身子知趣地没再开口。
有风静静卷过,尘埃倏地扬起追逐着风的方向,然后又静静地落下,平静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事过一般。
待我看到一半时,我淡淡开口,打破了午后最安然的岑寂:“事情进展不顺是吗?”
对我这突然开口,她少不了一怔,抬眸悄悄看了我一眼,胆怯地试问道:“娘娘知道?”
“若是事情顺利你还跑到本宫这里来吗?更何况本宫也该猜到皇上的性情了。”无心再看下去,将书随手一放,端起桌上牡丹花瓷杯啜饮了一口。
“娘娘冰雪睿智,子月实在望尘莫及,更何况皇上眼中只有娘娘一人,怎还能容得了奴婢这等劣物。”
我抬起双睫,盈盈一笑,将杯子放回桌上,缓缓起身:“噢?那你知道蓉妃是怎么做的吗?”
她一时顿住,低首不知如何作答:“子月愚昧,还请娘娘请教。”
群裾曳地,逶迤过零碎的阳线,我缓步走到她面前,纤指勾起她的下颚,稍一用力,她会意起身。
“迷合香……”我微扯双唇,流光溢彩。
“迷合香?”杜子月不解。
我点头,却又轻冷一笑:“蓉妃侍宠要用迷合香,每个嫔妃侍寝都有一种手段,你也不例外。”我转眸看向她,见她正疑惑不解。
“今晚你什么也别做,我会给你安排好的。”我转过身,缓缓向屋内走去。
“奴婢谢过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