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味尚足,阳光缱绻不舍地扯着那丝疏朗的秋意,梅树匝地,含苞朵朵,玉骨临香。
茗儿挽着我的手臂与我信步在这片梅花林中,见阳光明朗,清香飘渺,心境自然舒畅惬意。
“对了,茗儿……”我低唤一声,浅笑转眸,却见含香若梅眸子光泽涣散,若有所思:“茗儿。”我提高些了声音又叫了她一声。
“啊……什么?”见她娇容回转,眼光散乱。
“你这是怎么了?还说是陪我,怎么半天都心神不定的。”
她忙乱地低下头,解释:“没有,姐姐叫要说什么?”
我浅叹一口气,摇摇头,看她这样子,也不再问下去,纤手拂着她乌密的云鬓,含笑道:“好一头乌亮的青丝,若是再配上支典雅的玉簪,那就更惹人了。”
她一时没懂我的话,清澄的双眸懵懂地望着我,我轻柔浅笑,纤指从自己的云鬓上抽出一支玉簪,插进她的发鬓,血红的玉簪在阳光金浅下流光四溢,红艳莹亮,衬着那一头乌密的云鬓,高贵典雅极其。
唇边染开一抹隐笑,不禁赞道:“这支血红玉簪也只有茗儿这头秀发才能搭配得无懈可击。”
茗儿反过来,惊喜地用手抚了抚发鬓上的玉簪:“姐姐这是……”
“你就带着吧,与你认识以来,还未送过什么,我见你带的簪子甚少,都不过只是平凡简单之物,今日便送你这支血簪,自当是姐姐补上的见面之礼。”
“这可怎么是好?这血簪定是贵重非凡,茗儿怎么可以收。”说着便急切地想拿下来。
我急忙阻止道:“岂不是茗儿嫌姐姐这份礼薄?”
“不,不是的,茗儿只觉这礼太过贵重。”
“再贵重也怎么能比我们姐妹之情,你若不带,就是不领我的情了?”我说着,将半抽出的玉簪又插好。
茗儿无语,只能接受,低眸向我欠身:“那茗儿就在此谢姐姐了。”
我摇头,扶起她:“不过是一只簪子,谢什么,你若真领姐姐这份情,就天天带着。”
茗儿倏地抬首,清柔的娇容勾勒在金光下,抹开一朵亲昵的笑:“茗儿以后便不离此物。”
正说着,却见含苞点点中,一抹妖娆的身影缓缓朝我们走来:“是宁妃姐姐呀,怎么有兴致来逛御花园?”
我与茗儿蓦地敛起笑容,转身看她,茗儿与几个宫女朝她福了福身:“参见贵嫔娘娘!”
雪贵嫔盈盈一笑,娇艳的脸上是满尽的张扬得意:“对了姐姐,现在雪艳身子不便,太后和皇上特许在这段时间不必向任何人行礼,宁妃姐姐不会怪罪雪艳吧。”
斜眸一瞥,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冷笑:“怎么会?既然妹妹都说了身子不便,又何必出来折腾,不如回宫里好好休息。”
见她秀步轻移上前一步,纤指在我眼前一晃“姐姐这就不懂了?这多走走啊……”蓦地又停住,朝我似笑非似道:“哎呀,姐姐真是不好意思,雪艳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前车可鉴,现在太后和皇上关心妹妹肚里的皇子紧张的要命,那些饭呀,药呀,都要有专门的太医亲自查察过。唉,这也是,要是姐姐能像现在妹妹一样,让皇上这么关心仔细地看管,那姐姐这肚里的皇子也不会就这么凭白无辜地没了哟。”
“贵嫔娘娘这话说得是不是过份了。”
还未待我反映,便见一抹清丽的身影从我旁跨上前一步,直盯着雪贵嫔。
雪贵嫔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小小一个昭仪还敢来教训本宫了。”说完雪贵嫔冲我娇媚一笑:“宁妃姐姐觉得妹妹说得对吗?”
梅花苞香,我不恼不火,纤指轻扯过嫣红如梅的丝绢,讪笑道:“谁说不是呢?当初徐昭仪也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吗?”
张扬得意的娇容倏然一僵,又不留痕迹地恢复笑意,媚亮的眼底淌过一丝阴鸷之色:“姐姐你看你脸上有只蜜蜂。”
玉脂纤手在阳光中通透细洁,于我眼底澄清的阳光倏然相擦,只觉得眼前一暗,然后耳膜震出“啪!”一声,柔嫩的左脸有火烧般的疼痛。
“啊,姐姐你没事吧。”茗儿惊骇,瞪大眼慌张地望着着。
耳旁有几丝凌乱的秀发与风相扶,炙热的灼热感在我脸上游淌,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愠色道:“你敢打我,你可是忘了现在我还是宁妃!”
“哎呀,姐姐,你可真是冤枉死我了,妹妹只是好心把你脸上的那蜜蜂赶走而已。才不小心打到姐姐的。”雪贵嫔委屈地揉了揉方才打我的那只手,然后将双手交叠于微隆起的小腹,张扬一笑,娇亮的眼底再一次淌过那一丝阴鸷之色,似笑非笑:“姐姐可是忘了,那日妹妹在姐姐苑里对姐姐说过的话吗?”
倏然,那一抹阴鸷之色越过于光线中的澄澈于我袭来,纤细的手掌再次扬起,我蓦地反映过来,转身挡住了她的手,瞪怒道:“徐雪艳!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即便你怀了龙子又如何,这尊辈的身份,你可是忘了不可?还是需要让本宫来教教你!”
“你……”高傲的凤眸盛着浓重的不忿,火红的轻纱与风恣意纠缠,雪贵嫔使劲地想要掰开我的手:“你放开我,你再不放……”
“你想怎样?”我昂首挑眉,语意傲然。
少刻,只那娇媚的眉宇间那笼张扬恣意之气在瞬间化作丝丝柔弱之色,娇声段段:“哎呀,好痛……姐姐你快放手吧,妹妹不是故意的,我的皇儿……”
我一时迷茫失措,紧攫着的手不禁松了少许,似乎预感到什么,只觉身后有一股冷气猝然窜上,随后便听到那极为冷淡的喝声:“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