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后还是自己赚钱去吧,别一门心思想着用现银子,现如今咱们家里不比往年了,去年为了营救你,又花去一大笔银钱,四处的铺子也关的关,倒的倒,又有你这样淘气闯祸,长久下去,咱们家怕是要败了。”薛宝钗横了薛蟠一眼,恨声道。
“怕什么,横竖将来你是贾府的二奶奶,还怕没有银钱使?”
宝钗气极,骂道:“看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打起主意来。”
“对了,妹子,我倒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那林黛玉,哥哥我也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可是重要得紧,甚至是重过生命的。”薛蟠转念问道,他虽然垂涎那林黛玉,但到底她是贾府里头的人,自己也懂得些分寸,万一被识穿,只怕事情要闹翻天。
“那个贱人……”宝钗脸色就是一沉,面泛冷光,咬牙恨骂道。
薛蟠见她那样,心里反倒有些害怕,他想不到这妹妹比他更狠毒,遂摆摆手,连声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也不碍着我什么。对了,母亲呢,你们且给我些现银,好让我出去避避。”
宝钗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极不耐烦的道:“又要现银,你当咱们家是钱庄啊。”
薛蟠避过宝钗的目光,道:“我保证我这一回不再胡花了,你且给我些,要不然我就要等着那北静王来逮了。”
那薛宝钗又瞪了一眼他,没有办法,只得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塞到薛蟠手里,又道:“下一回是再也没有了,你自己好生花着罢。”
那薛蟠得了银子,赶紧起得身来,直窜出房子,烟溜溜的跑了。
薛宝钗盯着薛蟠的背影,又是恨其不争气,又是恨其事情未办成,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很是难得,下一回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正要返身回房,却见香菱端着茶盘在几步之外站着,一时脸色一阴沉,问道:“你可曾听到些什么?”
香菱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姑娘,我听到什么?”
宝钗见她不像是撒谎,便暗中松了口气,转脸笑道:“没什么,怎的打茶去了这么久?哥哥他都已经走了。”
香菱一想到薛蟠刚才那副样子,心里很是难过,见宝钗相问,便低了头回道:“我去了夫人房里头,问夫人要不要出来见见大爷,夫人说她不想见大爷,我便出来了,所以才迟了些。”
宝钗很是理解母亲的心情,儿子长得这般大了,三番五次的闯惹,又是杀人越货,又是横行霸道,惹事生非,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未省过心,这一次又是打死了人,花了一大笔银钱才营救出来,她心里恼恨,不想见他也是情理之中。
宝钗便点了点头,又对香菱道:“你也莫难过,哥哥就是这个脾气,过了也就好了。”
香菱用一只手擦拭了一下眼睛,仍旧低头道:“我没事,姑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把衣服晾完。”
“去吧。”等香菱走了后,宝钗便回到房里,坐在椅内,凝紧了眉头,想着后边的事。
且说黛玉与湘云被罚禁足,湘云便耍滑头,借机禀明了贾母,说要搬去潇湘馆与林姐姐一同居住,反正是要被禁足的,和林姐姐在一起禁足,也好玩耍些。贾母先时不同意,经不得湘云再三撒娇耍赖要求,便笑骂着答应了。
只乐得湘云当即在贾母脸上吧叽吧叽亲了两口,贾母含笑嗔怒,道她没大没小,然而内心却是十分欢喜。
自第二日便连忙从贾母房中搬去了黛玉馆中。
黛玉便也想着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助惜春完成那副大观园图,一时将北静王买的那一大包画笔颜料全数搬到惜春的暖香坞,按着先前需要的笔号一支一支挑选出来,再将各色颜料整齐摆好,使人磨好墨汁,又叫调好颜色,备着待用。
一时和惜春分析大观园图的布局,各处亭台阁楼,假山楼榭,溪水河涧,又将各处院子分出层次,例出先后,再与惜春一一在那一幅大宣纸上做了个大概的布局,再细细分例下来,哪一处画些什么,再三确认后,便叫惜春落笔。
惜春听着,内心是实实在在的钦佩黛玉,觉得黛玉是真真的了不起,诗词歌赋不在话下,连做画也是这么在行,遂打心眼里把黛玉当成了知己兼师父朋友。
正在做着比划,便见湘云大笑着冲了进来,倒叫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黛玉便笑问:“咱们史大姑娘今儿到哪儿玩耍了?前儿捉蝶,昨儿采花,今儿做什么啦?”
那湘云笑嘻嘻的歪着脑袋,道:“今儿在藉香榭那里捉鸭子来着,后来香菱从那里过去,我便拉着她和我一起捉。”
“你这小蹄子,连香菱也要拉下水,她可肯了没有?”黛玉笑骂道。
“她先前不肯,后来被我执拗不过,便和我坐了船,但她眉头紧锁,却是很不开心的模样。我便问她怎么了,你们猜怎么着?”湘云说着便自顾自拍着手大笑起来,好像见着了很叫人开心的事。
惜春和黛玉被她弄糊涂了,二人对望了一眼,眨了眨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惜春便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云姐姐,你且莫顾着自己笑,倒是说说怎么着了?”
那湘云便止住了笑,道:“香菱说,前几天她们家薛大爷回了一趟薛府,说是那薛大爷在前些时候被一个厉害角色一顿好打,只打得身上没有一处好肉,那脸上更是像四姑娘画的大观园图一样,五颜六色的伤痕呢。那薛大爷这么些年来,从来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这一回是碰着了对手了,真真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