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唇,瑶歌看着勾剑的身影远去。
转过头,瑶歌笑颜如花:“你能把面具摘开给我看看吗?”天真如一少女。
摇头,鬼王冷柔,淡然:“一副皮囊而已,娘娘不要太执着。”
“哦?”瑶歌皱起眉,似乎很苦恼:“对啦!就像你说的,一副皮囊而已,你何必藏得太深?”
微怔,鬼王失笑,极少有人这么说了。清幽的眸,锁定瑶歌认真的脸,那俏脸之上有些许贪恋。鬼王不明白瑶歌在贪恋自己的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脸,鬼王淡笑:“长得太丑,已经吓坏很多人了。娘娘若是真的要看,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摇头,瑶歌指了指鬼王,笑道:“你的心很美,被杀戮与世态沧桑所填满,我俩是一类人。”
“娘娘何以见得本王与娘娘是一类人?本王的心……天见可诛,有人说蛇蝎都比我的心好,蛇蝎不如的心,哪里又美了。”摇头,鬼王垂下眼睑,波光潋滟的眼中荡漾着看不清的愁绪。
“最少,我不讨厌你。”瑶歌淡淡的笑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鬼王浑身上下似乎喧嚣着莫大的愁伤。淡淡勾起的唇角之下溢满了心酸的泪,走在世人所不能够理解的道路之上。“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吧。”瑶歌低下头,看着自己修长白嫩的双手。曾几何时,自己手上的血债,恐怕不比鬼王少。
“呐,是啊,身不由己。”笑容隐含几分涩味,鬼王淡淡的笑。眉眼清明,凝视着瑶歌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无奈与苦味,他知道……那是真的,因为那殇愁倒真的有些牵动他的心了。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寻获:“娘娘,也是有故事的人吧?”
抿唇,瑶歌回去心中苦闷,望着鬼王狡黠的笑:“何以见得我就有故事?”
摇头,鬼王眼中不自觉温柔了几分:“感觉,娘娘虽然很年轻,但是却给我一种盛世年华不该有的沧桑。那并不是时间沉淀出来的岁月,而是诸多苦涩堆积的愁闷。”
瑶歌心中不禁然想笑,自己有那么容易看透吗?还是说,相同灵魂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更能够看透对方的本质?
点点头,瑶歌也不打算隐瞒:“我的确有很多故事,又长又神奇,不会有人相信我所说的话。若是我说出来,指不定被说是妖言惑众,被绑在架子之上予以火刑。”有点玩笑的语调,可却也是事实。
“是吗?看来娘娘真的是经历太多。”鬼王让人收了满桌的狼籍,邀请瑶歌去后院煮茶。
瑶歌当然是欣然接受,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上去。
看着沸腾的水,撑着脸,满是开心:“你不用叫我娘娘,可以唤我瑶歌,因为我迟早有一天会摆脱这个身份的。”
“是吗?”淡淡的语调,鬼王修长的手指在茶壶指尖游走。
挑眉,瑶歌又几分赌气的意思:“怎么?你不相信?”
抬起眼,瑶歌微微嘟着嘴,嗔怪的瞅着鬼王。后者莞尔一笑,心情竟然放松了下来,对于自己如此轻松的放下防备,鬼王自己也感到惊奇:“没有,是你的话,应该会做到。”
“那当然。”骄傲的昂起头,两人仿佛多年的好友,周围萦绕着融洽的氛围。
茶水的幽香传来,瑶歌对于这种悠闲的日子多少是有点兴趣的,但也仅限于兴趣。她懒,没那个功夫与精力捣鼓这些,躺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太阳还差不多。
鬼王把茶水煮好递到瑶歌手上,学者鬼王优雅自然的模样抿了一口,淡淡的清香从舌苔扩散出去。带着些许苦涩,缭绕在嘴中,尔后转化为清雅的甜味。茶水的幽香很提神,瑶歌砸吧砸吧嘴,精神很好:“你很喜欢喝茶啊?”
“偶尔煮茶、偶尔煮酒。”放下茶盏,鬼王柔软了几分的眼眸看着瑶歌。
“诶?那你剩下的时间做什么?”温热从指尖传到心理,瑶歌眯着眼。风烟了然的过来帮瑶歌揉捏。太阳晒得瑶歌懒洋洋的,舒服得她要犯困了。
笑容淡了几分,鬼王很坦然:“追杀人,或者被人追杀。”云淡风轻的描述,却淡到让人心疼。
瑶歌自然知道那种在枪林弹雨之中,用性命做搏斗的生活,并不是怕死。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厌恶,对这种无休止血液涌动的厌恶,对看不见未来曙光的厌恶。
“你痛吗?还……撑得住吗?”情不自禁,瑶歌脱口而出,醒悟过来时自己也愣住了。这话……好熟悉,曾几何时……自己也在无尽晦暗的夜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看向鬼王,后者眼中漂浮了几缕迷茫,显得有些脆弱。
“我……不知道。”的确,他不知道。从小他便是为了如此而被锻炼,为了巩固别人的帝位皇权,一定要奉献失去自己的一生,哪怕痛彻心扉、偏体鳞伤也不能够结束。但自己奉先帝遗旨的行为,谁有知道?自己全身心为了忠心将自己置身杀戮之中,谁又能够看清楚自己的糜烂的伤口?而自己坚信如苦的付出,换来的又是什么?质疑……小人之言……提防……甚至……凭空出现的厉害杀手……
心中涌出莫大的苦涩,瑶歌清澈却带着现实的眼映照出鬼王所有的心伤。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在这仿佛看透自己一切的澄澈双眼中,他不能够像平常一样伪装。
手上一暖,鬼王愕然的看向瑶歌。后者脸上有生涩的温柔,可见其并不是经常显露如此真实的感情:“如果可以,其实我能够帮你分担你的痛,那种在血流涌动之中的窒息……我明白。你现在也可以拒绝我,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一个人撑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害你,真的……我也不想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