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收回脚步,假装伸了个懒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装模作样的将女王的寝宫细细打量。
雷莎莎叫来彩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来,但只说是从前就收下的徒弟,至于半夜出宫,会飞天隐身,雷莎莎还不想把彩云吓到,所以并没有告之彩云。
彩云好奇的去看阿宝,怯怯的目光刚接触到他,他便咧开嘴朝彩云一笑。
彩云脸上一红,慌低下了头,走了出去。按照雷莎莎的交代,给他找了一身太监的衣服。
阿宝照例大呼小叫,不肯穿上,雷莎莎摇头叹气,威逼利诱,他才不情不愿的跟了彩云去沐浴更衣。
再出来时,他的头发已洗干净,整齐的梳在脑后,擦掉脸上的污迹之后,露出的一张白净俊朗的脸,倒也如他自己所言,算个美男!
彩云不过为他整了整衣服,他便死性不改的抓住彩云的手,嘻嘻笑道:“姐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雷莎莎气的捶胸顿足,警告道:“要想师傅好好教你,便要老实点。”
他这才老实一些,跟了彩云去和小德子睡一处,准备第二天去检查彩虹的尸体。
次日的早朝,对雷莎莎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折磨。明明是很小的事,那些老头子,硬要磨磨蹭蹭的讲半天;明明要提意见,那些言官偏偏要拐弯抹角!因为着急想要破了彩虹的案子,雷莎莎心急的有些不耐烦。却因为天生的好脾气,只好苦苦硬撑着。不禁在心中感叹,这真是自她来昶国之后,最最痛苦的一次早朝!
好容易等到下了早朝,做了辇车赶到飞樱殿,换上彩云一早准备好的宫女装,梳一个松垮垮的斜髻,遮住了大半张脸,敷了一些黄色的花粉在脸上,让皮肤看起来暗哑一些,又描了浓粗的眉,掩饰了精致的五官……仔细看了半天,确认不会被人认出,才对彩云郑重的交代:“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彩云连忙点头:“陛下,除了小德子,彩云和这位……”看了看阿宝,因怕了嬉皮笑脸的他,忙又收回目光,道:“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来人,奴婢就让小德子回话,说女王暂身子不适,谁也不见。”
雷莎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带了已经打扮成小太监的阿宝,跟在彩云的身后,出了飞樱殿。
侍卫们见是女王身边的彩云带着一个小宫女和小太监,自然一路放行,畅通无阻。
就连阿宝也没像雷莎莎之前担心的那样因为多嘴而坏事,而是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虽说这让雷莎莎的行动得到方便,但不免也让她担忧。如此松懈的守卫,该好好整改一下了。
到了停放彩虹尸体的地牢门口,彩云只说是为彩云烧点纸钱,侍卫二话不说就放行了。雷莎莎垂着头跟在彩云身后,不免又是微微皱眉。这防卫,未免太过于大意。
但当下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跟着彩云慢慢的走进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耳边回荡着犯人或嘶哑的含冤声,或凄厉的哭泣声,或疯癫的大笑声。
踩着那些让人战栗的声音,感觉像是走在地狱深处,雷莎莎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只希望快点走出去。
心中又想到,不知云海关在哪?虽然证据都指向云海,但她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嫁祸云海,虽然目的为何她不清楚,但能杀掉她近身的宫女,又将责任推到若寒曾经宠爱的面首身上,杀人之人,来头一定不小。
因为心系云海,在经过那一排排的牢房时,不免微转着眼珠,想要在那么多张麻木的,疯狂的,仇恨的,痴呆的,痛苦的脸中,找到最熟悉的那一张。
目光游离间,果真的找到了云海。
电光石火的那一瞬间,呼吸陡然屏住,时间骤然停止,耳边的声音仿佛也一一隐去了。世界只留下一片安静的空白,她不能停下脚步,一步一步走的机械。余光只锁定在云海的脸上。
他憔悴了,苍白了。无声虚弱的靠在牢笼的栅栏上,往日的如墨青丝早以失去从前的光泽,凌乱的几缕贴在唇边。嘴唇苍白开裂,一双眼睛像是始终也抬不起眼皮一般……
想到云溪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说,他们爱她。
她的心,无声的被撕扯开一条条血淋淋的口子。
经过他的身边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她却感觉经过了两个世纪那么长。
幽幽叹一口气,云海云溪又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想不出所以然,仍旧跟着彩云在地牢中走着。
尸体被放在地牢最里面的一间干净牢房里。那里地气阴湿,温度及低,尸体不会腐烂。彩虹的死,因雷莎莎及其重视,还特意拖了冰块放在四周,以便保护尸体。
终于走到尽头,那间地牢并无人值守,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雷莎莎让彩云在门外把手,带了阿宝进去。
刚打开门,阴冷之气呼啦一下袭上身来。雷莎莎只觉得全身毛孔猛的一缩,抱紧了双臂。
阿宝见四下无人,便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嘻嘻笑道:“陛下冷么?要徒儿为陛下暖暖身子不?”说着就靠了过来。
雷莎莎眼明手快,躲了过去,斥道:“好没规矩!朕是昶国国君,又是你的师傅!怎可开这等下流无耻的玩笑。快点给朕办正事!”
他撇撇嘴,极不情愿,懒洋洋的将盖了彩虹尸体的白布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