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蕊跑进屋内时,就看到坐在床上出神的蝶舞。
乌黑的发瀑布似的倾泻在雪白的衣衫上,她面容的沉静的坐在那里,头微微转着露出脖颈一片白嫩肌肤,纤纤素手搭在床沿上越发显得白嫩剔透,眼中的湖水却是仿佛一记死潭,吹不起半点波澜。白色的衣衫上有着些许的褶皱,透露出女子一丝丝倦色。
飘起的幔帐将女子包围其中,与白衣连成一片,仿佛雪中忧伤的精灵。
“舞姐姐!你怎么样?”玉蕊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心脏快要涨破,她几步跑到蝶舞跟前,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了心,抬头却见她仍是愣愣的,不由轻声唤道:“舞姐姐?”
蝶舞回过神,听是玉蕊的声音,脸上浮起一丝温暖,她淡淡地问道:“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不回来?”
玉蕊见她恢复正常,松了口气,听她关心自己,心中也是暖暖的,想起昨晚那个黑衣人,不由心花怒放,一屁股坐到床上,嘻嘻笑着对蝶舞讲她昨晚遇见那黑衣人的情景。
“他吃那饭吃了一晚上?”蝶舞听到有趣处也是忍俊不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嗯,他就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扒着饭,最后几乎是数着米粒吃的。”
“后来怎样?”
“后来我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那个人就走了,碗筷摆在地上,不过碗中吃得干干净净。”玉蕊眉飞色舞的说着,脑中又浮现出那人苦着脸吃饭的样子,又吃吃的笑起来。
蝶舞听得奇怪,她沉吟一声,问道:“玉蕊,你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别的人么……比如……那黑衣人之类的。”
“没有啊。”玉蕊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干脆的说道。
脑中的思路瞬间理顺,那黑衣人是保护他而来的吧,黑衣人为了不让玉蕊打扰他们,才抢了饭菜将她引开,只是那黑衣人的方法怎么这样笨?
蝶舞抿嘴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原来却是走了……
“啊呀!”玉蕊突然大叫一声,将蝶舞吓了一跳,她猛地抬头问道:“怎么了?”
玉蕊拍着脑瓜,似笑非笑得道:“忘了给姐姐熬药了,我这就去。”
一听到药,昨天那刺鼻的味道和胃中翻江倒海的苦浪历时涌了上来,蝶舞得脸皱成一团,她立即抓住玉蕊的衣襟,可怜兮兮得道:“待会再去吧,好不好。”
“不行,公子说要喝半年呢,直到找到……”说到半截怎么也记不起踏雪无痕说的是什么药名,只得含含糊糊说道:“找到那个……才行。”
蝶舞听得好笑,她挑着眉问道:“找到什么?”
玉蕊在脑中极力思索那药的名字,无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憋得小脸通红,看到蝶舞一脸坏笑的样子,嗔怪着跺了跺脚,说了句“不理你了”便跑了出去。
听着耳边脚步声渐渐走远,嘴角淡淡的笑容渐渐停滞,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心中的沉闷却依然无法释放。
拿了放在手边木杖,蝶舞慢慢的走出屋子,远处,玉蕊拿着小扇小脸通红的对着药罐扇着,雾气缭绕中却并未看到默默走着的蝶舞。
木杖一下一下的敲在松软的泥土中,发出轻微的脆响,蝶舞无目的走着,心情也慢慢变得好起来。
她突然记起陶渊明的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清风徐徐,果真应景,如果自己不是双目失明,想必自己一定也能有这样的淡然,又如果自己不是为情所困,定也能安静的享受这片纯美的自然吧。
走了很久,蝶舞渐渐体力不支,腿部酸痛,额头也渗出汗来,她摸索着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用木杖支撑着身体静静休息。
这时脚底被一个东西碰触,蝶舞皱了皱眉,伸手触摸,却是一个自己缝制的球,那球面似乎用普通的麻布缝成,细细的摸着还能摸到球上浓密的针脚。
猛地想起,古代的蹴鞠就是足球的原形。
眼前又浮现出一个抱着足球威风凛凛的看着他的小男孩,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球服,小大人似的站在路口等着自己。
那时候自己也是小小的,走得很慢,总是迟到。
每次他总是皱着秀气的眉瞪着自己傲慢的道:“每次都这么慢。”
自己却不理他,径自往前走,他却快步跟上来,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挽住自己的小手,那时她不知羞耻的傻兮兮的望着他笑,他也笑着,笑得很得意。
慕容强是很喜欢踢足球的,每次比赛时她总是去给他加油,看着那些为他痴狂的女孩子,心中微微的甜。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看她的目光变得温柔,他总是宠溺的看着她,什么事都顺着她,让她觉得那事变是天长地久,那时,他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得道:“莫蝶舞和慕容强,生生世世。”她也长大了,变成一个羞涩的少女,自己只是甜蜜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却从没考虑过那句话的可信度。那时候她是那么相信他,他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曾怀疑。
直到突然的一天,他找不到她,家中、学校、他喜欢去的足球场,到处都没有他的影子,她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他躲起来不理自己,于是她找遍了他所有可以去的地方,可是,依旧见不到他的身影。
那时,她站到他家门外等了整整一天,后来爸妈才告诉她,他去了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