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搞不清楚那是什么状况,但看着塞巴斯蒂安被厚重的铁锁锁住她便也猜到了几分,可他是恶魔啊,一只恶魔,怎么可能甘心被拖下地狱?
“塞巴斯蒂安,你果然还是很在乎他,哪怕他早就不是他了。”那位黑翅膀的天使伸出自己的翅膀抚了抚塞巴斯蒂安的脸,一脸嘲笑的样子。
“闭嘴,我既然违背了契约,随你怎么处置!”塞巴斯蒂安狠狠吐出一句。
“你确定?别忘了你可是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天堂的初阶天使啊,上了天堂你就能借来连天镜,让你的主人随时原地复活,你不觉得可惜吗?”黑翅膀的天使摆明了想激怒他。
“没事的话你可以闪了,老子不想再看见你。这不正如了你的意吗,给我滚!”黑衣的执事依然那么酷。
躲在一边的凡特尔却愣愣地瞪大眼睛,他们在说什么?这位塞巴斯蒂安不就是来自天堂的吗,什么只差一步就可以入天堂?他究竟是谁,又是甘愿为了谁遭受如此折磨?
“大小姐你看够了可以回去了,好走不送。”
凡特尔小姐不记得自己在那里纠结了多久,直到黑翅膀的天使离开,塞巴斯蒂安轻声提醒了她。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在这里。请回吧。”塞巴斯蒂安一脸冷漠表情。
“我一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以为……”
“以为我追随雷德尔老爷去了?”
“我……”
是的她真的有这样想过,她以为他们做了交易,雷德尔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时承受不了。可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跟塞巴斯蒂安提过一个要求的,那大概是一个让他异常为难的要求,她却忘记是什么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的,她想把不清楚的都问清楚,她想把他救出去,是的她突然就很希望看着他好好的活着。可她突然就醒了,醒来发觉自己还坐在从前塞巴斯蒂安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六、要你安好的存在。
“塞巴斯蒂安!”凡特尔在他身后大吼,“逃避有用吗,我亲爱的执事?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请大小姐吩咐。”黑衣的他突然转头俯身,一脸恭敬的样子。
“你的老爷雷德尔先生借我的工厂有何用我早已知晓,像他这种为贪图利益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人类之子,做为天使的你也要包容吗?不管你的想法怎样,我现在命令你,马上除掉他。”凡特尔小姐恨恨开口。
……
凡特尔小姐突然掀开一直遮着她脸的面纱,睁开了她之前似乎闭着的右眼。电光火石间一扇窗仿佛被打开,是的,谁又回来了。
……
这一段,没有别人知道,或许连凡特尔小姐自己都忘了,是的她应该忘了,没有谁允许她还能记着这一段。而塞巴斯蒂安却不会忘的,现在他被锁在冥界最深的黑暗里,尽管那个堕落天使偶尔会来看他,但他不过也是来嘲讽他的,他终究会要了他的灵魂,这是他早预见到的。他记得自己看着凡特尔小姐缓缓睁开的右眼,呆住了。她的眼睛里有一颗金色的五芒星,那是,属于夏尔·凡多姆海恩的印记,那是他们的契约书。那是塞巴斯蒂安必须得遵从的契约,是的他要杀了他现在的老爷雷德尔先生,因为从头到尾他的主人就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右眼里有五芒星的家伙。
你终于明白了,其实他不是什么天使,他本来即将成为天使。而他成为天使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救活他的少爷,以天使的圣洁的光赐予他的少爷纯白的无染的灵魂。那颗仇恨的不安的痛苦的灵魂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他想给他一颗快乐的,能感知幸福的灵魂,为此他也与堕落天使定下了契约,黑翅膀的天使助他上天,他为黑翅膀的天使夺得整个冥界,并承诺不杀任何一个凡人,因为这是天使的基本条件。可后来他却发觉能遵守这个基本条件的天使实在太少,哪怕他们的背后有着透明的纯洁的翅膀,他们依然杀人不眨眼,并以着正义之名。可他却没有选择。
他没有想到的是,曾经的少爷居然寄生为一个女子,并要他去杀一个凡人。她到底是没有认出他来,却执意要留他在身边,而他又该怎么选择?
“你违背了承诺,你终究得不到你想要的,你不是天使,也不能成为恶魔。”雷德尔临死时似乎什么都知道似的,笑了,这让塞巴斯蒂安有些心寒。
塞巴斯蒂安将鼻子凑近雷德尔的身体,一股刺鼻之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后退两步,这个人不是人类,也不是天使,更不是恶魔,他却一直没有发现。“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他喃喃,却见这人的灵魂随着一股风迅速地飘散开去,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而那个灵魂却化为一只怪兽的模样,并回头冲他笑了笑,那笑里居然有怜惜。
塞巴斯蒂安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怪兽看到了谁,他知道自己违背了契约,便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于是他轻轻闭上眼睛。闭眼的那刻他想起的,居然是那个叫凡特尔的女子,不,她不该是女子的。
“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吧?”
“呵,我知道你早晚会知道的。塞巴斯蒂安,这一切的布局不为别的,只是为你。九天之上都无法收拾的恶魔,你说我如果吞噬掉你的灵魂,我会变成什么样子?”黑翅膀的天使突然抬头,露出他邪恶的眼睛。
“怕是会消化不良。”塞巴斯蒂安突然笑了,一切都变得很好笑的样子。
“你放心,我会代你照顾好那位凡特尔小姐的。”
“你敢动她……”
“噗,我随便说说。”
后记:
教堂,没有人注意孤独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或许有一些人能认出她来吧,她就是凡特尔小姐。她来到雷德尔曾经来过的这个教堂,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当她亮出自己右眼的五芒星时,她便已记起自己是谁。她是夏尔,不,她不只是夏尔……
“我知道你在,我知道用我来交换他是不可能的。我只想陪他一起离开,他欠你的,我和他一起还可以么?”
“也许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却有与恶魔执事两世契约的五芒星,我拥有这世上最邪恶也最纯洁的灵魂,你真的不想要吗?”
“我只有这么一点点要求,一点点……”
她一直喃喃自语,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帮助她,教堂里似乎没有人。这座教堂已经很久没有人了,可她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我们都猜不到故事的结局。
“你真傻。”
“你不也一样?”
“也好,不管去哪里,至少我们都在一起。”
“嗯,永远不分离。”
瞬间,天光现,一切消失无影,就像从不曾出现。没有教堂,没有十字架,谁的双手与众生不一样,一手是天使,一手是恶魔。那是爱与恨交织的心。
我仍是记得你回头对我微笑,你伸出手来想牵我的手,可是终究没有。我几乎已能看到你决绝离去的身影,你的无奈伤心。我懂得,你知道吗?其实,你连笑起来都不开心。
一、每次我在牵手的时候总会问,你会离开我吗?我面前那个衣着随性却笑容灿烂的男子就会低下头抚摸我的头。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然后我微笑开来,随着他牵着我四处走。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如此过日子的,小时候很喜欢童话故事,梦想着自己就是自由王国里的公主。可是公主和自由是没有关系的。他告诉我,公主没有自由,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绝对的自由。
从七岁起他开始收养我,严格说来那时候是他们家收留了我,我得叫高高大大的他为哥哥。可是他们说他不是哥哥,古时的男子在他那么大年龄怕是早该有我这么大的女儿了,可他还在读研。他们说他前途无限。
我从来都是仰望着他的,他每次微笑着走过来牵我的手我都紧张万分舍不得松手,所以我会问他,你会离开我吗?他第一次回答时低头看了我许久,然后笑开来,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问题,你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离开?
可是我本来不是你们家的人。我很认真。
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小语,没有人会再丢下你,我保证。
我放下心来,即使全世界都遗弃了我,至少他不会,我仍是有希望的值得人疼爱的孩子。他每次看见我都笑得很开心,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空气中有一种心满意足的甜蜜芳香,那时候我还不能分清这香味是从他那里传出,还是我这里。
几年后他有了稳定的工作便把我从家里接了出去,整个大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下班接我放学回家,然后学做好吃的东西给我。我一直梦想着这一生这一辈子,就我们两个人如此开心的度过。大一些的年龄让我懂得如此的奢求并不道德,可是我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渴望如此的生活长长久久没有人打扰,我在梦里都会微笑。
二、他叫伊凡,养父养母要我叫他哥哥,他大我十五岁。我还是记得的,那次灾祸夺去了我唯一亲人的生命,母亲已经咽气却没有闭眼睛。他是最早提议收养我的孩子。是的我叫他孩子,因为他的笑那么干净透明,像清晨的朝露午后的阳光般宜人。他的父母很快同意,便将我接了回去。
那时候是他说要收养我,他们在考虑如何称呼。我坚持不肯叫他父亲,我想,因为他的笑脸,他的温柔和善和坚实的拥抱,我是要付出一生去报答的,怎么可以是父亲?后来就遂了我的意愿,至少,哥哥是与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我会心安。
从他上学到工作的几年里我们很少见面,每一次他打来电话我都会飞快的跑去接听,所以从小就养成了静下心来听周遭声音的习惯,特别是电话声。他总会轻言细语的与我聊天,有时候会有很开心的笑声。他会帮我解决所有的困难,与学校联系,与老师或辅导员联系。他总将最好的环境给我,还做得以为我不知道的样子。也许我一直以来的敏感就是与此有关,知道他虽然远在天边却与我息息相关,很幸福的感觉。
所以我所有对幸福的憧憬都跟他有关,他努力的工作给我最好的环境,上最好的学校,邀请我的同学到家里做客,办生日派对,一起去郊游。我的每一项活动他都参与其中,他说小语,你一直都不寂寞,因为有我。
我记得的,他说因为有他我才会如此的依赖,即使他宠着我对我予取予求。可是那一夜他夜半才回家,我在客厅里睡着了我浑身紧张着死死抓住沙发的边缘,房子里没有他的气息,我睡得那么不安宁。
他将我抱起来时我已清醒,我窝在他怀里不肯跳下来,我闻到他鼻息间浓浓的酒气。伊凡,你喝酒了?他抱歉的说,你醒了?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你不开心,是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