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是无辜的自然已被放自由,我已封他为洛神,看管着洛河及周围的百姓。天帝一脸仁慈。
他被,打下了凡尘?盈仙喃喃开口。这怎么可以?他至少也是冥王之子,天帝你怎么可以?盈仙没有看到天帝微变的脸和母亲惊恐的眼睛。或许这所有对她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已成为她身体一部分的那个男子,她也许几世都不能再见到,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天帝残忍的挥了挥手,盈仙瞬间化为一粒紫色花种向空中飞去,冲出九重天外缓缓下落。在黑河的土地上,两个女子齐齐仰头望着天空,一个着紫衣,容颜清丽。赤色仙子,她开口叫旁边的女子。盈仙的第一世就交给你了,请你护佑她生根发芽,直至开花。
紫灵放心,百花娘娘曾经点化了我,盈仙仙子的事我自当尽全力。
一粒花种长眠于地下,等待着阳光雨露,开放出绚烂夺目的花朵。她一直记得在洛水之滨,一个男子绝然独立,眼神凄清。
二、花枷,谁在你的心上生根发芽?
洛儿是在祭台上看见花枷的,她看见花枷凄清的眼神在望向她时微微跳动了一下,于是她微笑。王,若我的死能让你安宁,我宁死。
花枷依然面无表情,谁人都知风神花枷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他目及的地方冰凉一片。而这一切,该从那次花祭说起。
洛水河畔的花伊国百年前遭外族侵袭,本是祥和安宁的国家一下子溃不成军。一位远土的仙道出现救了剩余不多的生灵,但是却要胁,需得每十年选一位貌美且聪慧的女子上祭台,身着鲜花编织的嫁衣向东拜祭。可每拜一次那些个少女便消失无影,空气中浮现出黑色云朵,一阵旋风后所有又恢复平静。
是妖邪也好仙灵也罢,花伊国从此又风平浪静,苦的是那些年轻女子的家人,每日以泪洗面。然那又如何?族人被救本是天大的恩赐,以命偿命似乎理所应当,谁能多说什么?
花伽是在十年前的那次祭典中出现的,听闻他出生时狂风大作,境内的房屋左倒右塌,却在他第一声哭泣传出时戛然而止,一切恢复正常似从未发生过。他有驾驭风的能力,从小便有智者预测,于是族人称他为风神。十年前他已是花伊国年轻的王,被选中花祭的女子却恰巧是他深爱的即将成为花伊国王妃的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一切真是阴差阳错。
也许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洛儿是喜欢他的,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可是他的许多事情洛儿却铭记于心。比如洛河的水会自动为他让路,比如水中的鱼全向着他的方向吐泡泡,虾和乌龟在看到他时会排列整齐向他行礼。在洛儿看来他与风神倒是没有关系,他该是洛河的神,是世世代代守卫花伊国的神。
可是花枷他仍然不知道,洛儿一直深深的喜欢着他。在洛儿看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要能这样一直默默的看着就可以,看他的勇敢坚强和沉着冷静。可是洛儿却被选为花祭女子,就连这点卑微的愿望,也终成幻影。
祭典开始后有人偷偷的掉了泪,眼泪在风中翻转隐约飞到了花枷身边,花枷抬手接起,这泪竟如水晶般晶莹。洛儿穿着白色玫瑰扎成的嫁裙,长长的头发直直的垂于腰际,散发着黑亮的光泽。她手捧七色百合向东祭拜,一下,两下,在第三下头还没点下去时,有人在空气中拉住了她的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哗然,是花枷。是花枷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上祭台,阻止了她的最后祭拜。
花枷哥哥?她眼神迷蒙的望着他,不懂他为何如此做。当年即使是那个女子泪眼朦胧,他也只是在下面看着,眼神复杂难测。
洛儿,不要再拜下去了,我带你走。他那样坚定的,吐出让洛儿也震惊的话语。
可,洛儿摇头。不,花伊国是花枷哥哥的命,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何妨牺牲我一个?
洛儿太了解花枷深藏心底的感情,十年前花祭后花枷独自一人站在祭台边三天三夜,不许任何人打扰。洛儿每次只能远远的看着痛在心里,一个男子那样深刻的怀念永不再生的爱人究竟有多痛,她轻易便能体会。可是她不是那个女子,她是洛儿是从小喝洛河水长大的洛儿,花枷并没有表示过,他喜欢她。
花枷仍然没有松开洛儿的手,底下的百姓已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的王如此反常的举动让他们惊慌失措,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已经有热血男儿穿上战衣拿起了长矛,世上只有男子最懂男子的心,他们站在花枷的国土里庄严矗立。
花枷哥哥,我不是婉心,我是洛儿,是为了花伊国百姓自愿献出生命的洛儿。不信你看,我没有哭,我是开心的,我没有哭。她吸吸鼻子,绽放出灿烂的笑脸。
你知道吗有些人,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从他们的开始,到结局。我们不能强求,强求都是伤痛。
那一朵黑云过来时花枷突然松开了洛儿的手,他抽出一直挂在腰间的那把宝剑迅速的冲了过去,天空中立时狂风大作,黑云包裹着他盘旋着突围着,挣扎了很长时间,一切又恢复平静,花枷消失无影。
洛儿如祭台下的百姓样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反应,随后大家慌乱起来。他们年轻的王,不见了!洛儿扯下白色花冠蹲在地上,手中还残留着花枷的体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那个她一直深爱着的男子,她只愿静默的看着就会满足的男子,为了救他而离去。她不知道他在哪里。
紫灵是在那个时候走出来扶起她的,她轻柔的擦拭她的眼睛,浅紫色的衣裙飘飞在风里。洛儿,若是花枷会回来,你可愿等他?若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也许千年万年,你也愿意?
他去了哪里?洛儿抓住紫灵的手。
他在,他该在的地方。三世之后你是否依然爱他,哪怕他面目全非,苦难悲凉,你们的爱即使惊天动地仍免不了满目疮痍?洛儿,你会一直等他,执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如果他愿意,留我在心里生根发芽。洛儿点头,望着花枷消失的方向,坚定且充满向往。
洛水之滨,一个女子绝然独立。长者依稀记得两百年前一个男子也突然出现在那里,眼神凛冽。他的眼睛和满心的伤怀与这个女子如此的相像,而有些记忆已消失在风里,没有痕迹。
三、你就是那朵缤纷灿烂的花。
伊洛依照父王的指示走入那片黑森林,四周阴森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有些颤抖。没有人知道这黑森林里隐藏着什么东西,长老们说这中间其实没有一个正常的生灵。何谓正常的生灵?他曾经状若天真的问过,后来他明白有些问题其实不必问,答案是虚无,而且会让人胆战心惊。
伊洛偶尔做梦会梦见一个美丽的女子,着紫衣,浅浅盈盈的,会对他微笑。他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便就那样喜欢上了,没有道理的,他爱上了梦中的女子。
那是父王第一次那样严肃的跟他说话,伊洛,你母亲病重,穿过黑森林尽头有一处湖泊,湖边长了一株叫紫莲的花,它的花心就能救你母亲。伊洛,你可愿去?
当然。伊洛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点了头,不管黑森林里有什么,我都会尽全力救母亲。
可是那晚之后他再没梦见那个紫衣女子,脑子里只有一些血色记忆。他一度非常恐慌精神不济,父王请了名医来为他调理,那些大夫只是摇头。王子怕是积郁成疾,有些事是命定,他出生那日听闻洛河枯竭,少了神灵的庇佑河水都不再东流,一切都是天意,俗人无能为力。长老当着伊洛的面为父王透了玄机。
三日后伊洛仍是走进了黑森林,腰间配着那把自幼便随着他的宝剑,那剑很有灵性,几乎已能感知主人的心。
第一日有惊无险的过去,夜里他裹紧披风靠在一棵树下睡觉,却再次梦见那位紫衣女子,这一次她没有微笑,却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神凄楚神情痛苦。他大惊着醒来,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子会有危险,而且还与他息息相关。
他奇怪的发现黑夜的森林浓雾均已散尽,抬眼还能望见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几近透明。很快的,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靠近,却是一只梅花鹿,周身闪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它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时面无表情。
伊洛直觉它不是一只普通的梅花鹿,果然,它开口说了话。河神,劝你放过紫莲,否则你会后悔。
紫莲正是父王口中那朵能治母亲病的神花,他摇头,只有它能救母亲,我怎么可能放弃?
她那么无辜的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因为另一条命就得牺牲掉她的生命,人类总是自私的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河神,就连你也不例外。
自私似乎是人的天性,可是被救的那个人是我母亲,我岂能坐视不理?可能的话我愿意为那朵花偿命。但是......话还没说完他抬头时发现,那只梅花鹿已消失不见。其实他想问的是,河神是谁?
不是他自己,此处又没有旁人,它在叫谁河神?伊洛陷入到自己的沉思里,直到天色将明。
他惊讶的发现笼罩在森林四周的白色气雾再没有出现,天空中竟然隐约有太阳的光芒。再有半日的路程便可到达森林尽头,可这之间并无任何危险,除了昨日遇上的,那只奇怪的梅花鹿,它叫他河神。他想起了流传在长者之间的那些传言,他在想洛河是不是真的与自己有关,可河水早已干枯的洛河,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拯救沿河的百姓,及那些早已了无生气的生灵。
然后他瞪着眼睛看着前方,眼里有清澈的流光闪烁。一个着浅紫衣裙的女子站在那棵桂花树下,用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在拼凑月亮,她那样的全神贯注丝毫不在意伊洛的冒失,和他如坠梦里的眼神。
伊洛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用手揉揉眼睛再向前看去,一切却又消失无影。伊洛惊慌起来他快步的向前跑去,你终于来了,河神。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猛然转身他见到了那个女子的脸,却不是他梦中的女子,他黯然。你是谁?他轻声问。
我?她轻轻走向他,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从两百年前就已开始。我等着你的出生长大,及走进这片黑森林,与小鸟对话和青藤跳舞。你知道,我们这里只有这些生灵。可是河神,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谁?谁是河神?伊洛终于问出了一直纠缠于心的问题。他怎么可能是河神,他一直想不明白。
你就快明白,谁是河神。看来紫莲注定从此将开始下一世轮回,而你,在时空之外早抛弃了她,你记不起来她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黑森林里没有生灵,不是说这里危险重重吗,怎么我什么都没遇到?
因为我在这里,伊洛。你是我尊贵的客人,没有人敢动你,否则昨晚的那只梅花鹿早就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