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原来我还没有成佛。我任那么多的心结纠缠于心无法自拔,看着你由忧转喜由悲至乐,若是我的存在能让你开心我自然愿意,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你成夫妻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我臣服于心。
只是有时候我会感到孤独,忘了自己是谁。却仍有笑靥如花的表情。
五、爱多成伤。
我叫杨过,有很多人知道我,甚至知道我的父亲母亲乃至公公婆婆等祖宗十八代以上的事情,如果我有的话。谁都知道我有一场极艰辛的等待,那么就算这个女子是仙女下凡,我想她也不枉来这尘世走这一遭了,有哪个男子如此的坚贞不移惊天动地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想做的都做了,还落得个美名。
其实我是真的全心全意的去爱过一个人,只是有时候偶尔会迷失自己,我相信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必竟生活不是演戏,世界是彩色的,我也不是黑白的。感情是可以转移的,我也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为哪个女子都可以。但我不是花心。
我是真的有一直想着那个叫龙儿的女子,盼望她会回来,尽管搞不清楚她回来之后我们要做些什么,但我是希望她平安的。也许爱情不在,也许死去的心不再活过来。那个时刻想死,可是慢慢的我活出了生命的意义,便不再去发神经。心死,才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折磨。
有很多人愿意为我去死,我也是知道的,她们对我的好我都明白。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轻贱自己的生命,她们死之后,我如何还得清?这样想来也许我是自私的,其实我只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心。
现在我看着身旁我的妻子,看着她旁边的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我感觉很累很疲惫。突然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失去了儿时的梦想和美好的希望,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想去躲进深山里。老天为什么要在我绝望的时候又给我光亮?我向往死亡,可这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我爱着面前的这些女子,岂知是爱多成伤。我受够了这样无谓的无妄生活,却无处逃亡。
我牵着她的手走向远方,知道身后的眼泪汇流成河,我无力拥抱,于是双手紧握合十祈祷。
你幸福,我就会快乐。
一、小寒,岁末。
寺院里梧桐树的叶子落光了,早晨我扫树叶的时候瞧见了有一两片绿得透明,仿佛是与俗世挣扎许久拼尽血力,却又不得不落下的痕迹。师父早年便对我说这世界自有他的发展规律,我们需要遵循这些规律。一凡,或许有人会改变,那也是上天安排好的,你知道吗?
冬天里许多人都在准备过年,来寺庙进香的客人也渐渐增多。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被安排在正殿上,每一年的那个时候也都会出现一个女子,我注意她是因为她也同样在注意着我,看到我后一个笑脸递过来,行过礼便退了出去。偶尔去解签,或者去斋堂用饭,她并不多言。
我很好奇,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平日里我总会翻着佛经用肉眼去识别佛祖口中的众生相,看一个个的香客从我面前经过,我会看他们实际的样子,当下的心性。可是这个女子我却是看不懂的,看不懂她眉眼之间藏着怎样的话语,比如悲哀,或者是开心。于是我好奇,怎么会,不敢去深究她的本相,她亦只是普通人而已。什么大智大慧什么修行,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年末寺庙总是有几场大的法会,是为黎民苍生祈福的,师父会亲自主持。我可以在旁观看,也可以下山离去。师父说我与其他人的修行不同,所以一年中至少有半年时间我在外游荡,他说一凡,你生来就是为了成佛的,这世上基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只是有一些事情你必须经历,意外总是有的,旁人无能为力。
意外,就是突然发生的可能会改变你命运的事情。于是这年年末我下山,因为我对那些法会没有兴趣。那个女子是在半道上遇见的,那天天很冷,我的罩衣里裹着厚厚的棉衣,包袱里装有我喜欢的佛经。《金刚经》里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自然赞成佛祖的说法,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一再的感觉到寒冷,难道是因为我的心里本就冰凉如水,于是身体的反应才如此的不受控制?如梦幻泡影,我佛,也是虚芜的么?
那个女子出现的时候嘴里念着的,就是《金刚经》里的这一句,我静默的看着她,突然有些惊惶失措。她眼神中的光亮忽明忽暗,内心似乎在挣扎着,然后她走向我。早听说一凡师父每年都会出外参禅,原来是真的。
我低头,她亦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我怕她看透了什么。我只是喜欢游山玩水到处走走,说参禅严重了。
哦,她微笑。阳光透过枝叶折射下来照在她脸上,是明黄的色彩。她穿过我走出去,小师父,你可曾想过,你为何要成佛?她隐约是这样说的。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似乎有些寂寞。
她说,我为何要成佛?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师父一直都告诉我我生来就是为了成佛的,我似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可是在绝大多数时候我的内心是澄清的,干净得没有任何东西留在里面,包括一些倒背如流的佛经。我总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虚芜幻境,我是不是就快成佛了就快要抛开一切凡尘了,我以为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是理所应当的是命定好了的,可是第一次有人问我为什么。我的心翻江倒海起来,究竟什么,才是命定之说?
二、惊蛰,惊醒了什么?
那是在一个法会上,掌教师兄侃侃而谈,下面的人听得虔诚。偶尔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小孩子哈欠连天也被身旁的长者制止,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时候,应该是庄严的。可是我没有忍住,我亦打了个哈欠,并且站起身来走出去,身后有人叫住我。
一凡,你去哪里?师父问我。
下山走走,是否可以?佛经里说一切都是虚芜的,包括自己,人的一世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在祈求来世的业报。可是空口无凭,不经历纷繁的尘世又如何去云淡风清?所谓看破红尘,若不在红尘里又拿什么去看破呢?
师父并不知道我心里的这一大段话语,可是他告诉我说可以,他说一凡,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旁人如何干预。那么从今年开始以后每一年你都可以下山一段时间,不必向任何人说明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可是你要记住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我们究竟该怎么追寻,才对得起自己?
我记得那天是惊蛰,在我幼年至童年再到少年的那么长时期,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门,虽然面对众人时我有那样坚强的勇气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心有些瑟缩,我开始害怕起来。然后在那片树林尽头的小道上,我看见了她。她从花轿上走下来在路边歇息,旁边围了许多人,她转回头看见我惊慌失措的眼睛,微笑。我知道这一日之后她将不再属于自己,包括她那张明媚的笑脸。可是她向我走来,远处天边,阳光灿烂。
小师父有礼。她盈盈低头。小女子在出嫁途中偶遇佛门中人真是三生有幸,于是不顾礼数的与师父招呼。可否请师父赐小女子一句话,日后也好时时牢记。
我知道这里有这样的规矩,女子在出嫁前去到寺庙里求得道高僧赐锦言妙句拿回去装裱张贴,可保两家平安,只是这需要不少的钱。一般的穷苦人家也只是买一两本佛经足矣,这女子在这个时候偶遇要求赐言,看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了。只是我年龄尚小未经世事,并没有什么好的话语说来给她鼓励启发,更怕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言语惹来别人非议,于是连连后退,低头。小僧年龄尚小,不会说话。
她愣愣地看了我许久,阳光隐没进云层里,天空黯淡下来好像有些悲悯,我深呼吸。她微一低身,打扰小师父,便转身离去。红色的软布鞋绣着飞舞的凤凰,翅膀隐没进鞋侧,百合的裙摆抖动着,她竟然在颤抖。我的心在一瞬间疼痛起来,左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手心里,小姐,我叫她。今天,似乎是惊蛰。我说。
她转身,笑容再次荡起来,是,她说。多谢小师父,请教您的法号。
一凡。我告诉她,然后迈开步向路的另一端走去,我知道她在身后看着我,她与我一般大小,只是很快将会是别人的妻。我赐了她一句话,惊蛰,万物苏醒。这个节气因为她的出现和存在而与众不同,我的心犹如一条蛇,冬眠,已经过去了。
那一次出行并没有走太远的路时间也不长,而且也都在周围的那一带打转。我知道自己的所有行为都与心中所想有关,所谓的心劫和心魔就是如此,我知道自己着了魔。一个从小就懂得压抑自己情感的男子,一旦醒来,是多可怕的事情。
如今多少个惊蛰过去在这一天里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阳光普照,可是在我心里的绝大多数时候,却都在下着雨。一个人在一个时间段里究竟会遇见哪些人,他是否会在你的心里留下痕迹,会留有怎样的痕迹,你是否能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也能说清自己的心?
是不是每一段经历都是上天的恩赐,而老天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
三、夏至,如是为何?
如何,如是为何。如果是这样,我们又该怎么做?
春天过去了,夏天也到极致了,有时候我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在路上行走,当一切的行为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不用去解释什么,也不用掩饰什么。只是每当经过三月惊蛰时我都会感慨,果真有一些意外让我们无法抵挡,也无处躲藏。
夜里依然炎热,一年又过去了一半,我该回寺庙了。只是,回去又能如何?那天她浅笑嫣然兴高采烈的去为人妻,我只是她生命里太小的一段插曲,根本不会留任何痕迹。可是她每年都会大老远的从她的家赶到寺庙好几次,她总是借由这种事那种事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她是在提醒,亦或是有意考验我的耐力,让我变得麻木变得清冷对生活彻底失去热情。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是无辜的我没有故意去招惹谁与世无争清贫度日,我不懂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什么。
她这样做,是因为什么。
师父常说万物皆是空,我们要懂得看开放弃,不要去着相。可是我总在想若是一个人能做到对什么都不在意把一切都看成是虚幻的是稍纵即逝的,不在意所有的感情,他还活着做什么?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去体味世间万物万种风情的,不曾拥有过,又何来放弃一说?没有惊天动地过哪有资格去云淡风清,没有疼痛怎么说幸福,伤心欲绝才会有快乐。
还是在当年她曾经踏上花轿的那条小路上,她不知道那时我是如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扬长而去,映衬出我所说话语的微不足道,似乎在讥讽着什么。我每年回寺庙都会经过那里,站上半个时辰。也许只有那个时候那样年轻的自己,才是开心的。也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开心。也才会在意,她是不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