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颜没有要我的命,他只要去了我的这个秘密。他在听的时候非常专注,一度甚至眼眶湿润。他是个善良的人。
走时他说,她只有你照顾了,不是每一个为爱所困的人都会有好结局,但是你至少可以远远的看着,当是,另一种幸福吧!
是啊,是另一种幸福吧。
七、别思
他走了,那个叫紫颜的男子。他似乎只是来听一个故事,来念一段旧情。可是他的那段旧情里究竟有谁,不得而知。
他走的时候与我告别,笑着,我突然就想起那天我扑到父亲面前挡那把剑时,那个男子眼里的情愫,与他此时是一样的。你,多保重。他低语。
我目送他,归一目送他。我很想开口叫他等一下,可喉咙似乎有什么梗住似的开不了口。他说其实最爱你的人,一直都在你身边。你的等待是莫须有的,你仍然甘愿吗?不过只一面之缘。
昨日夜里我爬上房顶看星星,他恰巧在的,他这样问我。你是他吗?我突然紧张的抓住他的手。
不,他不在了。
不可能,你骗我!我低吼。
你要知道,凌野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回来,你无需再等待。
可,我只为等待而活。
是的,我只为等待本身而活,也许已与那个人无关。这只是我,活着的姿态。
他的白衣消失在夜里,他在轻轻颤抖着。紫颜,你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呢,难道只为一个故事,或者,也是一个想念?就如现在我依着门框看你消失在大漠的斜阳里,我知道这一世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一切只是虚无,已与你我无关。
三年前当另一个凌野声名鹊起时,那一天我与他面对着面,我就知他不是你。可我还是去爱了,我需要这样去爱一回,当他,是你。
现在他就在我的厨房里,他日日听我唱歌,歌里唱的都是你。我不怨,每一个人都有关于爱情的期盼,即使终不可得,也无怨。
别思,别后相思。
风影,你的誓言与生命有关,你可甘愿?
是的,我无怨。
一、江湖传言灵月门有一个叫魁沫的男子,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见到过的,都已不在这个世上。灵月门本是一户姓紫的人家为收集江湖情报而创办的,后来到紫墨这一代,传闻已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只要有人出钱,他们什么都肯干。当然,这些消息并非是灵月门对外公布的,而是一个被公认为江湖第一才女的叫桑瑜的十七岁小丫头写出来的。
此时紫月正乐滋滋地看着那本叫《侠义》的手抄,闲闲地问站在身旁的魁沫。这小女子将你写得如此不堪,你是否决定今晚要去与她见个面,给她点颜色看看?
魁沫别过头去不屑看她,什么颜色,紫色么?
紫月大惊,站起身来。怎么,难道你真要去打她一顿么?她已经双手握紧成拳,心想只要这个家伙敢做出这等无耻的事来,自己第一个将他打扁。
魁沫摆摆手往外走,微微摇头。你以为我真的和你一样,那么有闲工夫?
你今晚有任务?紫月无声无息地挡在他面前,魁沫不禁露出赞赏的眼光。你轻功又进步不少!他感叹。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紫月冲他吼起来,你们今晚的任务究竟是什么?难道,正如外面所传言的?紫月想起了《侠义》手抄上所说的灵月门,杀人越货,真的是她最亲爱的两个人干的?
魁沫无奈叹息,我们之间如此熟悉,你觉得呢?他还要开口再说什么,抬眼望见了站在门口的紫墨,那人正无奈地看着自己娇蛮的妹妹,冲魁沫耸耸肩,转身做离开的姿势。魁沫迟疑片刻清了清嗓子,无视紫墨递过来的杀人眼神,轻喊出声。紫墨,你来了!
紫月飞快地转身,哥哥!她叫道,你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又要走么?
紫墨转身的动作很慢,魁沫在心里笑开了花,慢慢踱步走去厅堂中间的椅子坐下,端起了茶杯。紫墨笑得艰难,走到紫月身边。今晚又有爹爹的仇人来寻,我和魁沫得全力备战,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所做的不过是一些平常的小生意,何时用过真正的功夫,你不相信哥哥么?你要早些休息,养好身体,别想太多。
那么,紫月难过地低下头。哥哥是嫌紫月全无功夫,会拖累你们了?她的眼睛清澈晶莹,好像随时都会从里面冒出水来。紫墨无奈叹气,妹妹不要这么说,爹娘不在,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珍惜的人了。他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这样的姿势在魁沫眼里,烧成了火。
哥哥,紫月回复到女儿家的温柔恬静,叫的声音如泉水低吟。今天你们要去见的那个人,他叫什么?
风浪,魁沫轻声开口。当年风隐门的第一剑客,隐世多年,来这里,说是要带一个人回去。魁沫看她的眼神低沉。
紫月笑了,是么,他要带走一个人么?三个人的表情各异,紫月其实记得许多事情,他们以为她忘记了的。比如那个叫风浪的男子,他们曾经提起时,她面无表情。
她真的失忆了吗,紫墨有时也会想。那场大火不仅夺走了他们的父母,也夺走了紫月天真的笑脸,她什么都不再记得,或者,是不愿记得了。
二、这天晚上夜色深沉,紫月坐在窗前久久不肯睡去,紫墨他们还没有回来,她很担心。外面风声鹤唳,空气中有一丝别样的气息。她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右前方低下头,母亲,她轻声开口。
空气中浮现出一个人影,紫月,你的确灵敏许多。那个身影发出轻微的声音,声调优美,也很空灵。紫墨还没有回来?她接着问。
是的,紫月没有抬头。母亲,请放过他们。
为什么?那个声音有些诧异。
他们一直在保护我,当我是他们最亲的人。况且,她略微抬头看了看那个身影。风隐门早已不在,您要接受这个事实,然后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你说什么?!那个声音愤怒起来,这是你应该说的话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如今只有你才是风隐门唯一的继承人,我和浪这样辛苦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浪?她苦笑。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称呼风浪的,每次风浪听到也只是微微皱眉,不多言语,她便以为别人是乐意的。似乎有一种动力,她坚持不懈的要把他们两个人牵扯在一起,可是风浪的表情,就连旁观的她也能看出,是没有意的。
母亲就是这样倔强的人,她叹息。她总是不管对错的坚持自己的意念和想法,甚至不顾一切的强加给别人。
她一直在想风浪为什么在风影门消失那么久之后还会偶尔出现在她的身边,后来从他流露出的炙热眼神中她略微能看出,她是他唯一起誓要保护的人,这么长时间他都走不出自己的誓言,也走不出自己纷繁的心。
母亲,她压低声音。紫月知道了,请母亲早些回去休息,顾好自己的身体。那个身影沉默地看她许久,叹了口气,隐没在空气里。
紫月没有动,几乎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她屏住呼吸,身子有些摇晃。她紧闭双眼忍着眼泪不往下掉,听空气里那一丝隐隐的叹息。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紫月,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风,她拥紧在空气中突然出现的男子,刚才你一直都在?可有见到母亲?
不,刚回来,他说。他的面容有些疲惫,薄薄的唇慵懒的眼神,他称到她的身边为“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她记得,那样的温暖窝心。
那么,紫墨他们?她不需要说太多话,她知他听得懂。
没事,只受了点轻伤,正在回来的路上。魁沫亦还好,他似乎不想伤我,所以并未用尽全力。
是么?紫月仍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听说他也是风隐门的人,只是早年没了父母亲。她淡淡低语,她知她是唯一一个即使激怒魁沫也会毫发无伤的人,紫墨说过的。他说紫月在许多人的心里都是特别的,特别到假如有一天要牺牲掉他们的生命,都会出现争先恐后的场景。那时候她只是笑,她知道她不会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命,除了她自己。
三、紫月听到有人敲门,很焦急的,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又回头,屋子里的空气早已平静。开了门见魁沫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去看看,紫墨受伤了!紫月慌忙往紫墨的屋子里奔去,走出几步再回头,发觉魁沫仍然站在她的门口,她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去拉他的手。你呢,可安好?
好的,他微笑。紫月再要转身往前走时听得旁边有女子温婉的声音响起,这位,就是紫月姑娘么?
紫月诧异,抬眼望去,是一位清新淡雅的女子,浅笑盈盈。她走到魁沫身边看向紫月,我是桑瑜,听闻今日三大高手决战,特去观战,恰好扶灵月门门主紫墨公子回来,真是幸运!她一脸兴奋之情,紫月哭笑不得。
有劳桑瑜姑娘了,紫月行礼。紫墨负伤,紫月要先过去了,桑瑜姑娘请自便,失陪。尽量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紫月迈着小步离开,其实内心早着急上了火。魁沫见着不禁失笑无语,在心里叹息。女子之间的争斗果真可怕,若搁在平时她早提着裙摆飞奔了,现在还沉得住气?
紫月冲进紫墨的房间时见他正躺在床上微笑看自己,旁边的大夫包扎好伤口正坐在一旁开着药方,她冲过去抓住大夫的手语无伦次。怎样怎样,这次又怎样,会死人么?大夫早习惯了她的奇言怪语,只淡淡一句,吃了药休息个十天半月就可以了。她似乎有些落寞地坐在桌边喘气,只有床上和门口的两个人知道她正紧张着。这两个男子都知道,不论他们之中哪一个受伤,一旦她语无伦次失了冷静,就证明她的内心其实很忧虑。
紫墨叫她坐到床边,将她搂入怀里,没事的丫头。他亲吻她的头顶,淡淡低语。
紫月突然感觉茫然无措,她抬眼望见桑瑜脸上落寞的表情,心里一下子澄清。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抬手要魁沫坐到屋里的桌子旁,拉起桑瑜的手也坐下来,笑得灿若桃花。另两个男子有些紧张,他们知道笑里藏刀这话用在紫月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桑瑜妹妹,她这样叫。早看过你写的《侠义》,很喜欢呢,还有那篇关于灵月门的介绍,不知,那些失实的资料是谁给妹妹的呀?
桑瑜有些尴尬,其实我该比紫月姑娘大才对,叫妹妹有些欠妥了。她顿了顿。至于那些资料,我说是自己收集的,你信么?
紫月笑起来,当然信了。武林第一才女桑瑜姑娘想要的资料,怎么会得不到?还要劳烦你收集,你说一声我亲自给你送去好了。或者,哥哥经常在外,叫她送给你也是应该的,是不是哥哥?她看向床头正听得莫明其妙的紫墨,心下低语,你不就冲着他来的么。紫墨一时不知所措,只得点头附和。
桑瑜听出了玄机,低下头去。紫月的笑意更浓,可是这一次她却突然收敛了,魁沫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探究,不知道紫月刚才说的话除了捉弄桑瑜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没有。紫墨亦阴沉着脸,他知道许多事情已不能再隐瞒,因为每个人都逃不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越单纯,就越依恋。他知道,他这个妹妹,其实知道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