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沿河边人山人海的旁观者。河中曾林、黄二叔和其他几位青壮年在河中潜水搜找。权裔的心揪在了一起,悲痛而满心期待地望着搜寻的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砚彧——砚彧——你回来,快回来,你听到没有,妈妈在叫你,你给我回来——砚彧,我的砚彧……”
被曾三孃搀扶着的廖秋莲站在权裔身旁,竭力忍住伤悲,她微颤地手拉着权裔,安慰她说:“孩子,你别太难过,或许,不是砚彧,一定不是他,你要坚信,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他不会这么不公平!”说着她自己却忍不住地泪如雨下。
“姐姐——”站在权裔和廖秋莲身后的刘星,手拉着她的衣襟,泪流满面地望着她哭求说,“你别哭了,肯定不是小弟弟,你别哭,别哭……”
权裔悲痛欲绝地说:“是他,是他,你们不了解,他是个很执著的孩子。他是来找我的,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放声呼喊,“砚彧!妈妈来了,你快起来,快起来,告诉我什么事?宝贝——砚彧!妈妈求你了,快回来,别这么残酷丢下我,砚彧——”
“找到了!”这时河里的曾林喊一声便潜下水去。顿时,整个河岸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到河中,权裔狠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眼睛急切地盯望着前方,廖秋莲靠着权裔,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不是砚彧,不是砚彧,他还在学校,好好的,好好的,他该上第三节课……”
曾林从水里浮出,砚彧的尸体抱在他怀里,权裔绝望地惊呼一声:“砚彧!”就往河里奔,廖秋莲和一旁的女子赶紧死死拉住她,权裔拼命地喊着:“砚彧……”硬往河里奔。
廖秋莲一把抱住权裔,跪在她前面的水中,哭喊:“孩子!孩子!孩子……”
曾三孃和几个旁观者围了上前,一些扶起水中的廖秋莲,一些扶着权裔。权裔痛心疾首地哭喊:“砚彧!我的砚彧!砚彧啊!宝贝儿——我的儿子……”曾林泪眼婆娑地抱着砚彧上岸来。
权裔再一次要奔向砚彧,几个人赶忙拽住她,并安慰说:“你冷静点……”曾林放下砚彧,取下了他背上的书包,迅速进行一系列的急救,砚彧静静地始终无任何反应。
曾林泪流满脸地翻看砚彧的眼睛,痛苦地再度一下一下地挤压他的胸口,终于,他再也抑制不住悲痛地一把抱起砚彧紧贴在胸口。
廖秋莲乍地失声痛哭起来:“我的乖乖!这是怎么了……”
权裔傻傻地挪步上前,轻声叫着:“砚彧!砚彧!”
曾林抬头望向她,悲痛欲绝地说:“对不起,权裔!”
权裔只觉得血液一下子倒灌进心脏直至大脑,并且瞬间凝固,“权裔!”随着曾林的一声惊叫,他跑过去扶住她向下滑的身子。倏地,权裔眼中的泪刷刷落下,她挣脱曾林的手,悄然地蹲下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伸手抱过砚彧。她就这么紧紧地抱在怀里,希望用自己的体温给他生命的热度,冰冷的砚彧无声地回应着她,她心神俱碎,只想让自己生命的气息一点点传输给砚彧,将自己的心跳植入他的心脏。她看着很乖很乖躺在她怀里的砚彧说:“我们回家,宝贝回家……”她吃力地想撑起身,可是她根本就无力抱起儿子。
曾林声泪俱下:“老天爷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折磨她呀!”他痛心地将她们母子扶起抱在自己怀里,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相互搂抱着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Chapter2
廖秋莲家天井边,砚彧的尸体停放在门板上,一张白布遮盖着他赤裸的小半身。权裔呆呆地拧着毛巾轻轻地给砚彧擦抹身体。
大家一个个伤心地望着权裔,守着坐在凳子上,廖秋莲捂着毛巾呜咽。曾林提着两袋衣物急急地走进来,他拿出袋子中三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双皮鞋,放在砚彧脚边,难过地看眼权裔说:“我帮你吧?”
权裔自顾自地,帮砚彧擦抹好身体。“嘟……”这时,权裔身上的手机铃响。
她毫无反应地转眼看着砚彧,她看到砚彧死死抓着那张画的手。权裔用力地掰开砚彧的手指,取出那张湿透的画,仇恨地甩到天井中,突又悲痛欲绝地恸哭起来。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权裔完全没有意识地只顾着一边哭泣,一边伸手去取衣服。
曾林连忙拿一套白色的衣服递给她,顺便说:“电话,权裔。”权裔依然自顾伤心地给砚彧穿衣服。曾林望着她悲泣而心痛欲绝地泪流,他帮权裔拿出包里的手机。
曾林有些为难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刘新廷火急的声音:“喂,权裔啊!我是新廷,砚彧是不是在你那儿?……”
一辆黑色轿车奔驰在路上,冯玉兰悲痛地抹着泪。金正良驾驶着车,也忍不住难过地流泪,他擦把眼中的泪,一手伸向玉兰揽着她说:“好了,玉兰,生死有命,我们无可奈何,你要克制自己,我们都要克制,否则,权裔会更加伤心!”
玉兰悲哭着,心碎地靠向他,说:“为什么?为什么正良?为什么老天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权裔的命这么苦?……都是我,都是我造的孽,老天为什么不惩罚我,要折磨我的权裔?”她痛心地放声号哭。金正良心痛地揽着她,眼中满盈悲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Chapter3
廖秋莲家堂屋几张白布挂在屋中,将尸体围隔着。权裔伫立在砚彧的尸体面前,一双浮肿干涸的眼睛,呆呆地守望着砚彧。
曾林屏住呼吸静候权裔缓过气来,他担心地看着权裔,他知道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只能默默地陪站在她一边。权裔紧抓住曾林的手,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臂的肉里,他求助地望向陪在权裔另一边,依然束手无策、愁苦着脸望向权裔的廖秋莲。
廖秋莲抑制着心酸,哄着权裔说:“听话,孩子,你这样只能让死去的灵魂更加不安,姨婆也了解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你也懂,冥冥中有好多事情都不是我们人力能左右的。”权裔聋哑般一动不动,廖秋莲继续说,“姨婆明白你的悲伤和心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姨婆请求你——节哀,权裔!也许这都是天意,命中注定你们母子只有这点相聚的缘分,但我相信,你、我、我们大家,每一个知道他的人,从此都将对他永记不忘!死者已矣,你的悲痛和不舍,砚彧也都看到了,而我们活着的人,生命还要继续……”
密密麻麻的人滞留在街道上,处处惋惜地议论。金正良的车直开了过来,停在廖秋莲门前。玉兰急切地开门下车,金正良忙叮嘱她说:“克制点,玉兰。”
玉兰忍着心痛说:“我知道。”门口拥满的人让出路,玉兰一眼便见那遮丧的白布,顿时她怎么也忍不住难过地奔进门。
冯玉兰两步奔进布围,廖秋莲乍见她陡然泪如雨下。曾林转身戚戚地叫她一声:“阿姨。”权裔仍如木雕般一动不动。
玉兰悲痛地望着砚彧,眼中的泪水如决堤般淌下,她再也控制不住伤悲地抽噎,心碎欲绝地扑向砚彧,一把抱住他号哭道:“砚彧!外婆的心肝宝贝,你这是怎么了?孩子,为什么这样对我们?你答应过我要乖乖听话,保护好自己,你答应过我,要常来看外公外婆,陪我们散步,你还答应过我,每天讲笑话给我听,你这个骗子,骗子,呜……砚彧——我的砚彧……”
曾林伤心地对她央求道:“阿姨!”伸手便去扶她。
金正良急步奔来,他慌忙上前拉玉兰,一迭声地劝慰说:“玉兰,玉兰,松开手,别这样,玉兰听话,快松开手……”
廖秋莲实在忍不住,悲痛地走出布围。曾林和金正良硬将玉兰紧握着砚彧的手掰开,将她拖了出去。权裔一脸麻木地伸手将砚彧身上拉皱的衣服整理好。曾林随金正良拖着悲号的玉兰走向外边的椅子。
这时,一旁站的十几个人中,迎了几个人上来,担心地围着廖秋莲。廖秋莲坐在椅子上,毛巾捂着脸,伤心痛哭。刘星站在她跟前,泣不成声地望着她哭号。刘星妈站在她身边泪流满面地劝说:“妈妈,你别哭了,你的伤都还没好……”
金正良泪满眼眶地抱着玉兰,劝道:“……他不是你的,他是来讨债的,是来要账的,是冤孽……”玉兰忍不住捶胸号啕。
曾林擦了擦眼中的泪,走去一边的工作台,端了张凳子走进布围里。权裔通体僵硬,依然化石般伫立着望着砚彧,曾林将凳子放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坐吧,权裔,坐下好吗?”权裔依旧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