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他视如己出,给他一个最温暖的家,让他无忧无虑地健康成长!”
金正良感怀一笑,伸手握握他的手臂,说:“我相信你!”
曾林感激地说:“谢谢!”
“权裔的性格内敛而不张扬,做事认真,有时免不了钻牛角尖,因为儿时的阴影有些自卑。但她也是个性情中人,分得清虚情假意;她更是个重情重义,懂得用心去爱的女人,给她些时间找回自己,也让她了解你对她的情和爱!”
曾林欣喜地说:“我会的!您放心,我会努力让她忘了生命中所有的伤痛,如果她再流泪也只会是因为太幸福而情不自禁!”
曾林告辞的时候,在大家的要求下权裔只好送他出来。走在路上,两个人都怀揣着心事,曾林一眼眼地偷瞟权裔,权裔不安地低首沉默。
曾林想了想,鼓起勇气靠近她,诚挚地说:“权裔,试着接受我好吗?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和渴望,允许我今生今世照顾你!”
权裔为难地看着他:“曾林……”
“我可以等,无论等多久,我只求你别拒绝我!”
“我不适合你!”
“我为你可以做任何的改变!”
“你很优秀,这世上有好多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可供你挑!”
“我只要你!”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本读旧了的书。”
“但没有人读懂过,除了我!”
“是,所以我才把你当朋友,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跟你连朋友也没得做了!”曾林惧怕地望着她,一脸的担忧,他很想说你是我今生命定的女人,我们早在梦里就已经相爱。
权裔潮湿的眼睛躲闪着曾林灼热的目光,平息了一下心情,她诚恳地说:“原谅我!”她看着他纯真地一笑:“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好吗?”曾林苦笑。“谢谢你!再会!”权裔抬腿就往回走去。曾林眼中湿湿地,一筹莫展目送她远去。
权裔径直走着,她忍住阵阵的心酸,一次次深呼吸。“嘟……”手机短信提示音,权裔打开信息:“我会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我更要做一辈子照顾你的那个人。”权裔酸楚地苦笑,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她不敢接受曾林,只因她有杯弓蛇影之虑,她怕再一次酿成爱情苦酒,当然曾林对她的好她不可能不知道,那种细雨润无声的浸润,正慢慢浸入她的心她的灵魂,比狂风暴雨来得更持久,渗透力更强。
Chapter4
廖秋莲在玉兰家住了两天,伤口一拆线她就要回家,她可不想在这里享清福,还有那么多事未能完成,她知道自己根本耽搁不起。权裔决定陪伴姨婆度过最后的时光。临出发前玉兰接到电话说,公司出纳去银行取钱被抢,要他们去一趟公安局,金正良就让玉兰去了,他留下来送小姨。
廖秋莲怕耽误他们的事,叫他别送。金正良说:“小姨,天大的事也没您重要,您放心,玉兰会处理好的。”
一路上金正良边开着车,边惬意地看着沿途的风景,说:“想不到就在这城市的边缘,有这么一个地方,真可谓山清水秀,柳暗花明,简直让人不由自主就神清气爽起来。”
后座的廖秋莲连笑道:“越往前走,景致越好,再翻过几个小土凹,你隐隐约约便能看见小镇的一些古建筑高翘的尖。”
“小镇有古建筑?”
“小镇是个古镇,原名仙滩,据说建于一千四百多年前的隋代,曾有五大庙,三个古盐道码头,四个客栈,三个牌坊,九个石碑,十个土地神庙,都远近闻名。”
金正良很惊异:“是吗?我还以为小镇就是个普通的小镇。”
廖秋莲有些感怀地说:“现在可以这么说,原先的庙宇、石碑这些差不多在‘文革’中都被破坏了,而今也只剩下了些残垣断壁、承载过历史的石板街道和一条风平浪静的河!”
金正良惋惜地说:“唉,太可惜了,权裔,姨婆说这些你知道吗?”
权裔笑道:“知道,姨婆跟我讲过。”
“那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了如指掌呢。”
“可恶,小镇这个名字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你妈只跟我说过她的家住在河边。是吗?小姨。”
“是!”
“玉兰说以前河里很多水,现在还有人撒网捕鱼吗?”
“有,如今稀少了,沿河就两三条船。”
“小镇有没有什么古老的传说?”
“这个太多了,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是吗,那等有空的时候,我跟玉兰回来听您慢慢讲。”
廖秋莲回到家好一阵热闹,镇上的街坊都跑来问候。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廖秋莲热泪盈眶。权裔一踏进房间,就是一阵感触,从香案起环视整个房间。她的目光在衣橱旁一堵空空的墙壁处纳闷地愣了愣,思绪万千:
廖秋莲抱着小权裔跨进门,“宝贝儿,我们睡觉了啊!”
小权裔恐惧地缩着身子躲在姨婆胸前,惊恐的双眼偷瞟衣橱房墙壁上偌大一幅《徐悲鸿八骏图》。
姨婆正欲松手将她放下床。她陡然间惊叫了起来,“啊——”紧抓着姨婆不放,姨婆担心地忙抱紧她安抚道:“怎么了,怎么了宝贝?”
权裔把头紧埋在姨婆胸口,吓得哭说:“我不在这儿睡,有鬼!”
“胡说,哪来的鬼?”
“有,在桌子上。”
“傻孩子,那是外公、外婆的相片……”
权裔哭叫起来,把姨婆抓得更紧:“啊,是鬼,是鬼!啊!”
“好好好,我们不睡这儿,我们睡妈妈的房间去。”
权裔望着外公、外婆的遗像,廖秋莲走去香案旁,说:“大哥,大姐,我回来啦,咱们的权裔也回来了。”她抽了香案上一炷香划火点着,“我看到了玉兰,她生活得很好,因为单位的事走不开,暂时没时间回来祭祀你们,但你们女婿回来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带他进来见你们,他还要赶回去处理事情,你们放心,过几天……”
廖秋莲持香作完揖,将香插进香炉,转身走去床边,乍见权裔仍站在门口,走向她说:“还那么胆小,孩子?”
权裔感怀地笑笑,进屋走向床边说:“我走了以后,您就又搬回来住了?”
“在这房间住了几十年习惯了。”
权裔有些心虚地望着这镏花大床,耳边响起母亲说的话——“我妈就吊死在小姨的床上。”
权裔扶姨婆坐在床沿,说:“您——一点都不害怕吗?”
廖秋莲笑看着她:“我死了你怕吗?”
“不,”权裔坐在她身边,抱紧她,“你不会死的!”
“傻孩子,每个人都会死的,生命从你出生那天开始,就已经在倒计时了,这是自然规律。岁月如梭,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外公、外婆就像从来也不曾离开一样陪伴着我,在这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能感觉到他们,我依赖着他们留给我的那些美好的回忆。”
权裔不解地说:“你可以住到其他房间,不一定非要守在这儿啊?”
廖秋莲愣愣地回想着冯伯尧对她说的话:“当每一个你熟睡的夜晚,我都将化作一缕清风,悄悄来与你同在。我会轻轻坐在你身旁,在黑暗中对你凝目而视。当我的眼睛酸涩的时候,我会吻你,吻着你进入你的梦乡……”
廖秋莲凄凉中带着甜蜜的笑,看着权裔有些打趣地说:“这里有姨婆生命的全部,是我一生快乐守候的天堂!”权裔有些心酸地垂下眼帘。
廖秋莲叹口气说:“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权裔为姨婆盖好被子,忍着难过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关上。
这时刘星妈一手架着拐,和刘星两人刚打扫完地上的花生、瓜子壳和糖纸,正将长凳一张张放回桌边。
权裔忙说:“我来,阿姨!你都不方便,快坐下歇会儿吧,都忙大半天了。”说着利索地靠好长凳,“太麻烦你们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害您跟刘星都扫了无数遍。”
“妈妈在家,这屋里每天都很热闹,妈她很喜客,大家没事也都喜欢到这儿来闲聊。街道的梁主任和敬老院肖妈他们这几天天天都来看了,大家都盼着妈妈她早点回来。这不,你们的车一进街,消息就你传我,我传他的,一会儿传遍了几条街。”
权裔感慨地说:“太让人感动了,我还是第一次体会这么真挚、友好的邻里情意,所有人和睦得就跟一个大家庭一样,我姨婆她真幸福,能生活在你们中间。难怪她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你们大家对她实在太好了!”
“是妈妈对大家好,无论哪个人,只要找到她,她都是有求必应,只要她知道你有困难,她都会主动给你帮助。她就是个宁肯自己饿着,也要别人吃饱的那种人,从没有私心。每个月国家给她的退休金,她全都花在了几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上,好人啊,少见的好人,就是——命太苦了!”
权裔点点头,说:“您也是好人,我姨婆跟我说,这些年来,都是您跟刘星在照顾她。”
刘星妈感怀地说:“那是妈妈客气,其实我和刘星一直都是妈妈在养活着。要是没有她,就没有刘星,我也活不到今天。”权裔不解地看着她。
刘星妈看眼权裔,长叹口气说:“刘星这孩子一生下来,他爸就说是怪物,说不要,结果背着我偷偷把孩子拿去山上埋。正巧那天妈妈下乡回来路过,见我那冤家将一包东西往挖好的坑里放,就问他埋什么?他说我生下的孩子是死的。妈妈正惋惜着,突然见坑里的包裹在动,妈妈一把便将包裹捞了起来,打开包裹见孩子还在哭,可我那黑了良心的,非要把孩子抱过去埋了。妈妈跟他好说歹说,他都不依,气得妈妈抱起孩子就跑……孩子救下了,妈妈给我送了回来,但我那个挨千刀的横竖还是要把孩子解决了,我拼命地求他,妈妈也求他,那‘死人’就是不肯让步,后来妈妈说这孩子算是寄养在我们家了,从此以后,孩子成长的一切费用都由她来承担,那畜生才答应留下了孩子。
“从那以后,妈妈每个月按时给我们送来钱、粮,孩子大了妈妈又送他去上学。孩子笨,在学校老师教过没学会的东西,回来妈妈又反复教他,但孩子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初中还没毕业,说什么也不读了,说要挣钱。妈妈没办法就给他买了这套修鞋的行头,自己教了他这身手艺。”
“生意还好吧?”
“好,要是逢场天他一个人还忙不过来。”
“您就刘星一个孩子?”
刘星妈霍然有些感伤地叹道:“还有一个女儿,是刘星的姐姐,已经失踪两年了。”
权裔诧异地说:“失踪?那你们没找找?”
刘妈喟然一声:“有人看到过她在盐城。”
“在盐城,不远哪,怎么不想办法找她回来?”
刘星妈茫然地说:“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为什么?”
“或许她会比在家里过得更快乐。”
权裔不解:“我不懂!”
刘星妈有些难启齿地看眼她,顿了顿,痛恨地说:“红红是我带到刘家来的,我那个挨千刀的是个畜生!”权裔有些明白,忍不住内心的气愤,她看着伤心的刘星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