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权裔独自守在医院手术室门口,她一脸苦痛,眼中含泪地盯着那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楚,一次次深呼吸,自我平定着激动的心情。这时,手术室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权裔霍然站起,翘首以待。须臾,曾林从手术室出来,权裔难掩激动地,迫切地望着他。
曾林释然地笑笑:“手术很成功,你放心。”
“那伤口长吗?”
曾林顿了顿:“不太长。”
“你肯定那伤不会给我姨婆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我肯定,幸好用力不是很猛,伤口要是再深一公分,那就难说了。你就放心吧,给姨婆动手术的医生,是外科权威专家,最多十天半月,姨婆就和平常一样健康了。等姨婆醒来,明天可能还要做一些常规检查,我想,最好全面检查一下。”
权裔感动得热泪满眶,哽咽着说:“谢谢!”
“别难过,明天你就可以和姨婆说话了。”
权裔悲喜交加地说:“是,谢谢。”曾林审视着她额头的伤疤,和一身脏污的尘土,忍不住心痛而疑惑地望着她。
权裔抹干泪,诙谐地一笑说:“有点狼狈是不是?”
曾林苦笑:“还好!”
普外科重症监护室,廖秋莲头上裹满了纱布,她鼻孔中吸着氧,一手输着液体,一手输着血。床头两边放着监护仪器,输液架上大瓶小瓶地挂着药液,正流进她的身体。权裔一脸虚弱地坐在床边,静静地握着她一只手,眼睛盯着输液管中点点滴落的液体。
这时,曾林体贴地拿来香皂、牙膏、牙刷、漱口杯、纸巾和毛巾。
权裔莞尔说:“你出去买的?”
曾林笑笑说:“你快去洗洗吧,然后吃点东西,也不知道你早晨习惯吃什么,我就买了两个包子。”
“谢谢你,我什么也不想吃。”
“一定要吃,为了姨婆!”权裔苦笑了笑,看着姨婆,不禁心酸。
曾林忙走到她身边故意打断她思路,伸手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半命令似地说:“听话,洗洗回去休息一会儿,换身衣服,姨婆这儿有我在,你别担心。”
权裔愣愣地望着他,突然忍不住内心一阵悲伤,泪涌眼眶。她忙转头,坐回凳子,克制着悲伤说:“太感谢了,别误了上班,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曾林说:“我不上班。”
“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昨晚害你也折腾了一夜。”权裔关切地望向他,故作轻松一笑,“回去吧我没事,真的。”曾林看着她,暗自心酸。
曾林心痛地示意她头上的伤,说:“这伤是因为他吗?”权裔脸上的笑意霍然收起,她不置可否地垂下眼帘,转眼看向姨婆。
曾林有些气愤地:“你非要这么固执的折磨自己吗?到底是你不能饶恕自己,还是真的放不下他?”
权裔释然地深呼口气,使劲眨了眨眼睛,回头对他一笑说:“恭喜我吧!”
曾林生气地说:“对,恭喜你被打得头破血流。”
权裔郑重地说:“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了。”曾林一知半解地看着她。
权裔感激地嫣然一笑:“谢谢你给我的那些鼓励和开导。”
曾林按捺着激动说:“真的,你不会是赌气吧?”
权裔感慨地说:“这气已经赌得太久了,输得我连人格自尊都赔了进去。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终于梦醒,我整个人都感到神清气爽,轻松得要命。”
曾林欣喜地湿了眼:“太好了,真该恭喜你。恭喜恭喜!”
“谢谢!对于生活,我不再畏缩与逃避。”
曾林端着盆子,高兴地笑看着权裔,权裔安然地对他笑着。
曾林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急忙岔开话题,说:“唉!你怎么突然想到跑去小镇呢?”
“我是在那儿长大的。”
曾林欣喜若狂地问:“你老家是小镇?”
“是。”
“怎么这么巧,我们老家也是小镇的。”
权裔很诧异:“是吗?你们在哪条街?”
“我们老家在乡下,不过镇上我们有亲戚,我也叫她姨婆。我小时候每逢跟爸爸回乡下看爷爷奶奶,都要去镇上看看那个姨婆。但自从把爷爷奶奶接来盐城,我们就再也没回去过。一晃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姨婆还在不在?”
权裔宽慰他:“一定还在,你看我跟姨婆都快二十年没见了,我姨婆不是还好好的吗?”曾林感触地看着权裔,不知从何说起。
权裔心痛地望着姨婆,忍不住泪水满眶,下意识一愣,忙吸吸鼻子,擦着眼中的泪自嘲一笑说:“真可笑,我好像变得越来越脆弱了。”
曾林一脸严肃,诚恳地说:“你有我无法想象的坚强!”
权裔“扑哧”一笑看着他,这时才注意到他一直端着的盆子,忙站起身,伸手接住那盆子,笑说:“盛情难却,给我吧。”
面对曾林的坦然相待,权裔先前的羞愧感以及担心被人看不起的心情释然了,她逐渐从容自信起来,林山带给她的阴影渐远,她终于可以以新鲜、愉快的心境面对。
Chapter2
“……爸爸,我请求你帮帮我这位朋友,他是个善良的人,他很憨厚,很勤快,也很聪明。他帮过我不少,这次又因为我丢了工作,我心里十分不安,但我又没有其他朋友可以借力帮忙,所以,我只能拜托父亲你了。小曹学过泥工,你可以让他试试。你千万留下他,改天我会跟你联系。你的女儿权裔跪谢!”
金正良和冯玉兰是在看到这封信时,才知道权裔在林家受气出走的事,他们万分着急,又不知权裔现在去了哪里,安排好小曹的工作后,金正良说着感激的话将小曹送了出去。
玉兰从办公桌旁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伤心而气愤地说:“太可恶了,那林家姐妹……还不知道我们权裔在那儿受了多少委屈。”
金正良走过来紧挨着她坐下,说:“都结束了,别难过,我们该为权裔高兴才是,这对她是福不是祸。”
玉兰心焦地说:“可她人去了哪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知道有多无助、多伤心!她怎么就没想到回到我们身边呢?”
“权裔会挺过去的,等她平静下来,过两天一定会跟我们联系。”
“可我的心无法平静。我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这点打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你放心吧。这个时候,她要么是出去散心去了,要么就是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家?她哪还有家可待?唉!我怎么把老屋这事忘了,我打打她的手机看。”说着就要拿电话筒。
金正良阻止她说:“先别打扰她,给她点时间冷静。”
玉兰担心地说:“可是我……”
“你放心,权裔她不会有事的,我了解她的性格,她会自我排解、权衡对错的,她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尤其在这个时候,她可能最不愿我们见到她现在悲凉的状态。”
“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她自己一个人痛苦?不行我打给曾林问问。”说着玉兰急切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曾林,权裔——她不见了……”
“伯母,你不要急,权裔在医院,她姨婆住院了。”
“哦……麻烦你,帮我们劝劝权裔,尽可能照顾一下她!”玉兰挂了电话,内心波澜起伏,她竟然住院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又来跟我抢权裔,那永远也忘不了的记忆碎片又浮现在眼前:
偌大一个房间,四壁上挂满了一幅幅山水花鸟字画,宽大的写字台前,风流倜傥的冯伯尧握着廖秋莲的手,耐心地教她画画。青春貌美的廖秋莲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