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皇后,樊哙受累;
抑相权,萧何下狱。
一个侍臣见皇上不高兴,就偷偷地凑近到汉皇的耳边,趁左右无人时,进言道:
“舞阳侯樊哙与皇后结为党羽,暗设机谋,只等陛下晏驾后,就要谋杀赵王如意,诛杀戚姬娘娘,陛下可要早为设防啊!”
汉皇听了内侍的话,吃了一惊,将信将疑,就追问内侍:“有这等事?”
内侍说:“樊哙与皇后是亲戚,皇后要除掉戚娘娘母子,当然得靠他了,这事千真万确!”
汉皇听了,就暗中召回周勃,再又召入陈平,让二人暗中入见自己。
汉皇见了二人,就急切地对恭立在病榻前面的周勃、陈平二人说:“二位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朕的事全拜托二位爱卿了。”
二人一听,很吃惊,不知皇上要说的是什么。
汉皇见二人惊疑,就对他们说:“那樊哙暗中与皇后勾结,巴望着朕快些死,他们欲诛杀赵王母子,实在可恨。你二人可速到燕地,持朕的手谕,周爱卿立即接管樊哙那平定卢绾的汉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去平定卢绾的叛乱。陈爱卿,你与周爱卿一起赴燕地,速斩了那樊哙,拿他的首级来见朕,速去!速去!”
二人听了心中吃惊不小,面面相觑。
二人见皇上怒气冲冲的,又有重病在身,不便为樊哙分辩些什么,免得有碍皇上的病情,只得默默退出,同赴燕地去了。
二人走后,汉皇躺在病榻上,越想越气愤,又伤心又难过。
为什么?
因为汉皇觉得,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一个一个地慢慢的与自己离了心,不再是那么肝胆相照,不再与自己贴心贴窝了。
叫汉皇最为伤心的就是那吕后,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全不念夫妻之情,为了一己之私,竟巴不得朕早些死去!还要诛杀戚姬母子,真叫朕伤心哪!这是后院起火呀!
再说那卢绾,是朕最好的朋友,是朕最器重的人,他也居然反叛了朕!
今日,又冒出个樊哙,这个与朕割头换颈的兄弟,他也竟然背着朕与吕后结党营私!
汉皇一想到这些渐渐与自己离心离德的手足兄弟,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火辣辣的疼!痛彻心肺,他一生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磨难!
事情还没有完,还有叫汉皇难过的人呢!
渐渐离汉皇而去的人叫汉皇难过,就是那些与汉皇贴心巴肝的人,他们也叫汉皇心伤。
这叫汉皇更难过的人是谁呢?
诸位,他们就是张良与萧何。
前面已经说到,张良这位与汉皇出入沙场多年,生死与共的挚友,却在天下初定汉皇最需要张良这样的高士为自己出谋划策时,张良却出人意料地弃汉皇而去,隐入了山林,称道修仙去了。
张良的高风亮节,功成身退,博得了几多的崇仰!却叫痛失膀臂的汉皇刘邦心伤不已!
而叫汉皇又伤心又担心的就是萧何了。
汉皇对萧何是担心多于伤心,汉皇担心的是,这萧何丞相近来受到朕的打击,不知现在是否还记恨朕呢?
这萧何又怎么了?
原来呀,是这么回事。
这话还得从汉皇染病说起。
且说自从汉皇染病在身,精力那是远不及从前那般旺盛。这精力一衰减,那朝事就渐渐少了,那么,多数的国事便由丞相府来分担,把个萧何哟,辛苦得不得了。
自从汉皇患病,萧何就承担了朝中的许多许多的政事,他为了分担汉皇的朝事压力,理起朝事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可是,叫萧何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殚精竭虑的理政,竟然就引来了汉皇的担心。
汉皇见萧何这样,心里面就担心了:这样长此以往,丞相的权力就越来越大,丞相府的权力若是过大,岂不是削弱了皇权?
汉皇一担心,他就会采取措施的。
汉皇就想,得了,朕得想办法改变改变呀!
汉皇要寻找机会,机会就总会是有的。
一日,机会来了。
且说这一天,汉皇正在病榻上闭目静养,萧何从外面近来向汉皇上书,萧何参拜完毕,就将手中的竹简呈给汉皇阅示。
汉皇展开奏疏阅读,奏疏上是这样的内容:
“丞相府谨呈陛下:
京邑长安土地窄小,然自外迁山东六国大户入京以后,人口日众,土地不敷耕种。那上林苑(皇家猎苑)以后却有许多闲置的荒地,最好准许百姓入垦,既可养民,又可收草畜牧,望陛下恩准!”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奏疏,但汉皇却有他的注意。汉皇不但却不准奏,他还一把将奏疏摔在床前的案几上,怒喝道:
“萧丞相,想来是你受了商人的贿赂,却来要挟朕,开放苑地,实乃胆大妄为!”
这一声怒喝,把个萧何惊呆了,却不知皇上为何发怒,当然也就没有了应对皇上的心理准备。
可怜萧何,自入主丞相府,事必躬亲,小心谨慎,日夜悫于政事,生怕有所阙失,却仍不免有今日之祸!
汉皇喝来卫尉,把萧何逮捕了,当场就交给了廷尉。
廷尉受了汉皇的命令,碍不得平日里与丞相的情面,一副木枷,就将那萧何桎捁了起来,陷进了大牢里。
汉皇如此作为,群臣惊悚,虽然萧何平时的人缘极好,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丞相触怒皇上是何缘故,均不敢出言相救。
群臣们急忙到廷尉府去探问,在廷尉府探得是为了奏章一事,大家方才宽心了一些,大家都敢出面替丞相说话了,大家急忙赶到皇上那里,替萧何求情。
但是,大家求情时,汉皇都默而不应,齁声连天的,佯装睡着了。就这样,萧何一连被关了几天。
却说这一天,有一个姓王的卫尉,进入内廷护卫汉皇,他见这一天汉皇脸色很好,便放开胆子问汉皇道:“陛下,萧相国因犯何罪,竟至入狱?”
汉皇说:“你知道吗?昔日李斯为秦相国,有善归秦王,有恶即自受。今相国却受人贿赂,要挟朕开放皇家苑囿,自己获取名利,却要让朕背负圈地阻耕的罪名。朕因此治他的罪,有何不可以呢?”
王卫慰听了,一笑,劝谏道:“臣闻民如江河,君如大海,只有百姓丰盈,君之海才阔大。相国乃为民请命,请辟苑囿,正是丞相的职责所在。陛下然何疑其受贿呢?昔时,陛下与楚交战多年,后又击陈豨、英布,相国若有异心,那时便可坐据关中,获利拥名,何至于今日?想那相国忠心效国,子弟从军,私财助饷,无利己之心,岂会受商人之小利?秦之所以亡,乃君不闻己过之故。李斯自受其过,乃是怕言之有祸,不足效法!臣窃以为,陛下可能误会了相国。”
汉皇听了,开心的一笑,心想:就你小子会给朕台阶下,乃褒奖卫尉说:“嗯,说得好!卿言有理,朕乃是错怪了丞相!”汉皇言罢,就命令卫尉,持节去狱中赦萧何出狱,仍署其职不变。
萧何被陷囹圄,械系多日,手酸脚麻,身体难支,遇赦后,来不及穿鞋袜,光着脚就入宫谢罪。
汉皇一见萧何那个惨样子,挣扎着就要下床去扶他,但却下不了床。
汉皇在床上,满怀歉意的样子,对跪在地上的萧何说:“朕错怪了丞相!丞相快快请起,丞相不必多礼,丞相是为民请命,而朕却不答应,反而将丞相下狱!朕太糊涂了,丞相是贤相啊!我系君多日,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的过失呢!”
萧何称谢后,慢慢地退出了长乐宫,他什么都明白了。
从此以后,萧何处理政事就更加小心谨慎了,他变得寡言多思了。他只是日日矻矻于政事,不再越权言事。
从那以后,丞相府及左右相国再也不敢妄言、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