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元宵夜,我与洛子商出府玩。
那夜的京城热闹非凡,花灯,烟火,仿佛染红了半边天。
我跟着洛子商的身侧,早已是兴奋不已,只因平日里都不曾有过时间出府,更何况是在这样的节日里。街上缤纷的东西缭乱了我的眼,带着兴奋的心,我雀跃地上前观摩起来。
花灯,各式各样的形状,描着画,打印着青色的字迹,或潦草,或娟秀,或带着磅礴的气势……我扑闪着眼睛,灯下挂着的谜题更是激起来我跃跃欲试的心。
默默地念着谜题,歪着脑袋认真地想着,却是忘记了尚在人流中的洛子商。
等我反应过来,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不见了洛子商的身影。
“少爷!”我急着叫他。
可是我的声音瞬间被湮没在嘈杂的欢腾中。
不见了洛子商,我的心跟着紧张起来,便一头扎进了人群中。边找着,边叫着。
直到那抹纳白的身影出现在我眼中,激动地从上去,却因没有注意脚下,严严实实地撞进了那人的怀中。只是那么一瞬间,我便已经知道对方不是洛子商。
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不像洛子商,不是我要找寻的单薄的身躯。
“对不起,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拼命地道歉,少爷还没有找到,我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烦。
“哦?”面前之人玩味十足,耳边听得他折扇打开的声音,“姑娘既没有抬头,又怎知自己认错了人呢?”
我只想在快些找到洛子商,便也没有回他的话,匆匆转身跑了开去。
……
“芙儿。”他浅笑着,“那日你还一身丫头的服装,便是与你七哥溜出来玩么?”
我恍然回神,怔怔地看着他。
殷曲啊,你可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我啊!
见他温柔的神情,终于知道那日他在景阳宫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邵俊成倒真是误打误撞啊,他的话,让殷曲误以为我也是故意这么去接近他的么?那么,我倒真是个心计颇深的女人了,怪不得他会如此动怒。
殷曲又道:“我们殷家与你们洛家注定的缘分,你可知那年的元宵洛子商救了忻儿么?”
我茫然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忻茗早就跟我说过。
原来这么多的纠葛,早在三年前便已经开始……
“那日忻儿与我们失散了,我与漓找到她的时候她刚刚被一名男子从水中救起。”他握着我的手,一脸的释然,“若然没有你七哥,忻儿也许就……”
两次地听说,我仿佛能够深切体会道当日的千钧一发了。
“你七哥见了我们便走,我又岂是能不言谢呢?便留了漓照顾着忻儿,只身追上他,他的脸色很不好,仍是不要我帮忙。我只能远远地看着,竟……竟看见了你。”
我仿佛又看见那日,繁华喧闹的元宵灯市,洛子商虚弱地倚着我,安慰着我别哭……
“后来,我曾秘密派人去探过他,也向他打听过你。”
打听过我?
殷曲的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脱口道:“我七哥他怎么说?”
他仿佛像是听着笑话,宠溺地看着我:“他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说你是他的妹妹。”
妹妹……
洛子商怎么会如此说我呢?
只是妹妹吗?
难道说一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吗?可是为何,他又会在梦里面喊我的名字呢?
终是委屈地哭出声来。
“不哭。”殷曲心疼地道。
一下子,仿佛很多事情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殷曲他又怎么会理解呢?洛子商的一句“妹妹”究竟有多伤我!
“芙儿,对不起。”他轻声道,“她们冤枉你的时候我该早就想到的,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他轻皱着眉头,疼惜地看着我。
他是皇上,他与我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个“不”字并不是我的权利。
也换不回任何东西,甚至是我的孩子!
他扶我半坐起来,让我靠着他的胸膛:“芙儿,我已经下旨赐棠氏死罪了。没想到她竟歹毒到陷害你,还……还害了我的皇儿!”听得出,他也是恨到了极点。
哼,单单一个棠瑾怎么够给我的孩子陪葬呢!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正要开口说到淑妃的时候,听得外头太监高声道:“太后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公主驾到!”
心下一惊,太后不是去了梵佛寺吗,怎么突然回京了?
侧脸,见一名女子急急跑来,未至我床前,便红了眼,拉了我的手,哽咽道:“皇嫂,忻儿来晚了……”
“忻儿……”叫出她的名字,却是难过得不知道怎么继续。
“要不是忻儿来梵佛寺找哀家,这宫里都不知要乱到什么地步了!”太后的语气带怒。
原来忻茗是去梵佛寺求太后来救我,心头一阵暖,忻茗是真的对我好,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而太后,竟然肯随她回京,看得出也是极疼这个女儿的。
“太后。”我欲起身,却被殷曲按住了。
太后看着我,到底是软了下来,眼眶微红:“罢了,芙昭容就好生养着吧!此事哀家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么?我瞥一眼她身边的淑妃,她一脸的倦色,想是这几日也睡不安稳吧?
正欲开口,却见淑妃突然跪下,道:“静儿请姑母责罚,若不是静儿彻查不周,也不会害得芙妹妹的孩儿不保!”说着说着,便嘤嘤地啜泣起来。
我暗暗咬牙,好一声姑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