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烟望着这一屋子的人有些头疼,自从一年前柳倩小产赖到了薛如意的头上,这个女人便三天两头地找薛如意的麻烦,更是因为她给薛如意下了药,导致薛如意信期大出血,差点没了,今日又把薛如意的贴身丫头绑了来,为了一条鱼吵闹不休,真让她头疼不已。
“柳妹妹,你也喝口茶歇息一会,你说的,本妃也大概都明白了,这样吧,她不是偷了条鱼么,本妃就罚她关入柴房,三日不食吧。”陈如烟实在懒得跟柳倩计较,快刀斩乱麻地将花俏塞进了柴房,柳倩却哪里肯如此便宜。
“王妃娘娘果真好脾性,当年被人抢了妃位不说,还处处被人强压一头,如今那位已经落魄到要靠偷食为生了,娘娘还要顾忌她不成?”柳倩轻挑的眉眼自是流露出一股风情,却看在陈如烟眼中满是挑衅。
陈如烟淡然一笑:“妹妹这话就错了,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也挣不来。那薛如意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你我又何必再去踩上一脚呢?俗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我就偏看不惯她那个高傲的模样,做给谁看啊!就她是大家闺秀出身,瞧不起我们也就算了,连王妃娘娘您,她都不放在眼里!若我是娘娘,早就回了王爷,打发她出去算了,没得添了晦气!”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们说什么呢?”楚奕譞一掀帘子迈进了屋子,屋内炭炉子烧的旺旺的,暖暖的气息迎面而来。
柳倩一见楚奕譞,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迎着楚奕譞便走了过去柔若无骨地靠近楚奕譞怀中,撒娇道:“王爷!你一出去就是大半年,妾身都好久没有见王爷了……”
“今儿个不是见了嘛。”楚奕譞拦了她的肩头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端详了她的小脸半天才道:“倩儿也瘦了,要多补补才是。”
“王爷不在,妾身吃不下饭……”柳倩脸颊嫣红,嘟着小嘴微微发痴,陈如烟皱眉,看不得她那做作的模样,微微撇开眼。
“那今日,本王就陪你用膳,倩儿可还满意?”楚奕譞嘴角似笑非笑,看得柳倩一张小脸越发嫣红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害羞地将脸埋进了楚奕譞怀中,却没看到她头顶上那双清冷的眸子迸发出来的不耻。
“妾身薛如意,求见王妃娘娘。”
陈如烟似乎被吓了一跳,楚奕譞也微微皱了眉,一直在西冷院的人为何会到这里?
倒是上一刻还在楚奕譞怀里撒娇撒痴的柳倩,此刻竟是又变得火冒三丈起来,从楚奕譞怀里下了地,眉眼倒竖:“王妃娘娘,看看,咱们不去拿脏,她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爷……”陈如烟抬眼望向楚奕譞,楚奕譞揉了揉眉尖,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是……”
薛如意进门之后才赫然看到坐在一旁的楚奕譞,微微有些发呆,直到柳倩挡了她的视线,她才回了神,依旧一身嫩绿衣裳,简单地发髻,到得正厅,便屈膝下跪,给陈如烟和楚奕譞行了大礼。
“薛小姐,使不得。”陈如烟侧身避开,连忙起身去扶她,虽然她被废西冷院,但毕竟王妃的名头还在,楚奕譞又不曾休了她,按理说,她才是这祈王府的正妃才是。
“王妃娘娘又何须过谦,按理说,她这一拜,您受得起,谁不知道咱们王府王爷最疼您,就算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空顶了个名头罢了,您才是实至名归呢。”柳倩趁机奚落薛如意,却发现薛如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反而平淡的让人牙痒!
“柳夫人说的是,王妃娘娘受得的。”言毕,薛如意已将大礼行毕,陈如烟只得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看了柳倩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楚奕譞冷冽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薛如意心中一恸,却不抬眼看他,只是低眉顺眼地重新跪了下去。
“回王爷,娘娘,妾身刚刚听说花俏犯了事,被柳夫人押来了王妃这里,妾身不敢有所维护,辅一听得此事,便急忙赶了来,花俏是妾身的贴身婢女,花俏犯错等同于妾身犯错,是以,妾身来,是负荆请罪的。”薛如意低垂着眉眼,并不去看别人。
“花俏已经被王妃关去柴房了,怎么,难道薛小姐也想陪她么?”柳倩嗤笑一声。
“若如此,能消柳夫人心头之恨,薛氏愿意。”薛如意平静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却话锋一转,直指柳倩,暗藏之意便是柳倩挟私报复。
“你愿与你的婢女一起受罚?”楚奕譞紧皱的眉几乎拧到一起,但出口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淡漠,“为何?”
“花俏所为无非是为了妾身,今日她受罚,始作俑者还是妾身。”
“你,把头抬起来。”楚奕譞的声音愈发轻柔,薛如意紧蹙了一下眉头又松开,微微抬起了脸。
“看着本王!”楚奕譞声调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连一向聒噪的柳倩都看得出情形不对而三缄其口。
薛如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起眼睫,与那一双深潭般的眼眸对上了,曾经自己那么迷恋那双眼睛,从不曾相信一见钟情的自己就那么不可自拔地陷进了这两汪深泉之中,如今再看,那双眼眸少了苦闷,却多了一丝沧桑,可是有什么事让他烦心了。
楚奕譞静静地看着那双大眼睛,一年前,在京都他所制造“偶遇”下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扎了两条长辫子,一直拖到腰际,那时,她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如今却瘦削的几乎只剩了尖尖的下巴,那双眼眸似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