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说话的?!”青衣恼怒地想要上前理论,却在妇人投来的不经意的一瞥中定住了身子,那眼神如此凌厉和霸道,让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
薛如意只是淡淡地抿了嘴,看着妇人冲她微微点头后飘然地离去,薛如意气恼地将地上妇人留下的祭品一股脑地丢了出去,她娘的坟前就算只有她的干粮,也绝不能放着这些人的祭品!
“夫人有不舒服吗?”眼看着青衣搀扶了薛如意下山,世伶赶上前询问,薛如意摇了摇头,只是眼眸中的疲累如此明显,任谁都能看出她的谎言。
“夫人喝些水吧。”知雨将水囊递了过去,眼眸中是真真实实的关切,薛如意冲她虚弱地笑了一下,接过水囊后轻轻抿了一口,知雨和世伶赶忙将她扶上了马车,明大依旧端坐在马车内,看着薛如意红肿的眼眸微微皱眉。
“我说……你这哭的也太实在了吧……”明大说话依旧有些欠扁,连着几日的修养,身上的伤口已好的差不多了,但他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赖在薛如意的车内不肯离开,薛如意懒得与他计较,只是淡淡地道,“明公子,我就要到家了,明公子在京都可有去处?”
明大微微一愣,似是认真地想了好久,才道:“没有……你能不能收留我……”
知雨定力较差,忍不住地嗤笑起来,世伶则是满脸的严肃和不耐:“公子堂堂男儿,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明大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我第一次到京都,本来就没有去处,薛姑娘与我一路相伴,让她收留一段时日又有何不可,我以为,我和薛姑娘已经算是朋友了。”
薛如意无奈地笑了笑,这个男子总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有些时候,甚至比楚奕譞还能胡搅蛮缠……
想到楚奕譞,薛如意忍不住心中失落了起来,信……肯定是看到了,但他依旧没什么动静,看来对他来说,她是可有可无的……
“先回相府吧,明公子既然无处可去,便与我一同去相府安顿几日,等到找到了客栈再搬出去也不迟,来者是客,我们不能怠慢……只是,如今八王起事,到处都动荡不安,不知客栈是否坐地起价……若公子银两不够,我可以先借给公子一些。”薛如意略略地皱眉,就之前进入京都城的那一瞬,她便已经感受到了城内的紧张,街道上的人群没有以往的多,城门口戒备森严,若不是冯叔等在那,怕是她都有些不敢进城呢。
“好,还是姑娘想得周到!”明大开心地咧开了嘴,露出的一口白牙,世伶脸色很不好看却拿薛如意没办法,自从那日救下知雨之后,似乎薛如意对明大不耐烦的心情稍有改变,这让世伶很是不安,但看两人似乎没有逾矩之举,世伶又有些拿不准,只是在每次飞鸽传书时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提及明大这么一号人物,虽然不知道楚奕譞对薛如意的真实意思,但世伶觉得还是不要让楚奕譞知道明大的存在为好,如果楚奕譞为了面子杀过来,她岂不是害的他“不务正业”了么……只要她看着点,应该没什么大事。
想到此,世伶也不再纠结,紧跟着薛如意上了马车。
等到真正到了相府的时候,薛如意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回到这里了,就算再多的不舍和担忧,这里终归是她的家,是母亲和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她深深地眷恋。
“小姐回来了……”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妇人快步迎了上来,握着薛如意的手,眼中带了湿润。
“奶娘……”薛如意刚有些消肿的眼睛顿时又红了起来,眼前的老人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她最依赖的人,奶娘看着眼前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儿,心中亦是唏嘘不已,就算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也依旧看得出她的消瘦和憔悴。
“相爷还没回来,小姐还是先回桃夭阁休息一下吧,等相爷回来了,自会传小姐的。”冯叔上前打断了薛如意和奶娘的相聚,薛如意略一皱眉,爹还没回来?
“对对对,小姐一路劳累了,先回去休息,奶娘给你烧洗澡水……只是……花俏没回来吗?”老人家说着便朝薛如意身后看去,薛如意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绞着小手解释,“花俏留在王府了,毕竟,那里也需要有人打点照理的……奶娘不会怪我吧……”
奶娘一愣,赶忙笑道:“怎么会,小姐这是看得起她,是她的福分,走走,奶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甜糕子。”
薛如意笑了笑,随着奶娘走了两步,又赶忙停住,看着冯叔道:“冯叔,这位明公子是我的朋友,暂时在咱们府里借住,你安排一下,还有,知雨和世伶、青衣一起在桃夭阁,你差人多备些褥子。”
“是,老奴记下了。”冯叔恭敬地点了点头,目送了薛如意离开后,才若有所思,审视般地看了一眼悠哉的明大和一脸面无表情的连青,淡淡地道,“明公子,这边请……”
“你去了哪里?”
昏暗的房间内,一袭墨蓝锦衣的男人微有些不悦地看着进门的妇人,妇人一身僧袍带了些尘土,却满是冷然的笑意。
“去给白兰上坟了。”妇人伸手摘下头上的僧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竟如二八少女一般,带着妩媚,却又有少女没有的成熟韵味。
男子喉头动了动,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狠狠地拧了眉:“你去哪里做什么?!见到意儿了?”
“你在害怕什么?”妇人看了他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点上他紧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