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烟看着原本脸色已微微有些缓和的流苏再次绷紧了面皮看向她时,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兀自镇定地抬了抬下巴,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
流苏抿了抿唇,不知道他该不该问,但却又好奇地要死,只得吞吞吐吐地小声说:“一年前……薛妃娘娘的事,你可知道?”
陈如烟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流苏微微眯眼:“烟儿,不要试图对我说谎,你该知道,你虽隶属白梅卫,可因着庭渊的关系,你并未如世伶、初玉、白野一般受训,所以,你最大的漏洞是你不擅长如何掩饰……一年前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你今日能除掉柳倩和孩子,那以前,未必不能除掉薛妃的孩子……那个孩子,你该不会也说是孽种吧?”
陈如烟猛地瞪大了眼眸,缓缓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流苏,几不可见地哆嗦了唇瓣,艰难地扯出一抹笑,竟比哭还难看……
“吱呀”
他们身后的房门猛地被推开了,楚奕譞微眯着眼死死地盯着流苏:“什么孩子?”
流苏浑身僵硬了起来,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主上呢……正犹豫着打算开口,却被一旁的陈如烟死死的拽住,眼眸中的恳求和害怕让他又很是不忍心,可面对着楚奕譞逼人的眼光,流苏真正的感受到了左右为难。
“烟儿回烟纱园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踏进厚德居!流苏,你跟本王进来!”楚奕譞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一般,陈如烟一双眼眸瞬间红了个透,死死地拽住流苏的衣袖不肯松开,可楚奕譞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撂下这句话便转身进了屋。
“流苏哥哥……”陈如烟此刻几乎绝望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流苏身上,可流苏却为难地别开了脸,陈如烟手下更是抓得紧了,乞求的目光闪动着泪珠儿,匆匆忙忙地滑下脸颊。
“啪!”一个茶碗被掷了出来,摔在他们二人脚下。
“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流苏和陈如烟都抖了一下,流苏狠了狠心,扯掉陈如烟紧抓着的手,大步进了书房。
而再看陈如烟,没有得到流苏的任何承诺,她知道这次自己怕是在劫难逃,狠狠地闭了眼,深呼吸了几次,陈如烟并没有离开书房,只是直直地在厚德居的院中跪了下去,眼中却是带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光。
流苏从没有哪一刻觉得楚奕譞这敞亮的书房如今日这般阴暗过,流苏心中亦是纠结不已,言卫说过这件事情不应该告诉王爷,毕竟是个没有生下来的孩子,毕竟是个政敌之女的孩子,可如今,流苏怎么都不认为言卫当初的话时对的,单看楚奕譞如今的表情就知道,这次怕是有一场暴风雨等着他了。
“说,什么孩子?一年前怎么了?”楚奕譞眼角微微地抽搐,一双手在梨木大桌下握的死紧,他心中叫嚣着不要问,可仍然不可遏止地想知道真相。
流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语气亦是认命般的死气沉沉:“一年前,薛妃娘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没有生下来。”
啪……
楚奕譞似乎听到什么碎了,不敢置信地微微张了嘴,半盏茶的时间后,才死死地皱紧了眉,狠狠地闭了眼睛再睁开,冷笑不已:“你胡说什么!”
“主上……”流苏抬起头,第一次看到了眼前他崇敬不已的男人没有了一直以来的风平浪静,他心中狠狠地痛了起来,“属下……没有胡说……”
“谁告诉你的……”楚奕譞胸口被揪的紧紧地,深呼吸了几次,才轻声地问,但眼睛里却是带了一丝希望,希望流苏告诉他是他听错了,或者是告诉他消息的那个人听错了……
可……
“花俏亲口说的……”流苏闭上了眼,不忍去看被他打碎了那一丝微薄希望的楚奕譞,绝望地眼眸。
楚奕譞浑身僵住了,自己被这一消息震得魂不附体,小包子怀过孩子……他甚至不知道,孩子没了,他也不知道……他将她扔在西冷院里一年多,他的孩子是在那里流掉的吗?如果是……那便是他该死,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我要见花俏。”许久,楚奕譞才轻颤着开口,流苏不敢抬头,俯身磕了个头,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流苏走过厚德居院子的时候,没有去看陈如烟一眼,他们错了,他们都错了,烟儿错了,言卫也错了,他们都以为主上不会在乎这个孩子,但他偏偏在乎了,他们都以为主上不会爱上政敌之女,但他……偏偏爱上了。
对,是爱上了,流苏直到今日才这般肯定,虽然他不知道当初柳倩流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主上是什么样子,但他相信,对于柳倩的死都那么不在乎的主上,是不会如今日这般失控和自责的。
他是直接去了来仪客栈,当他看到脸上伤痕累累的花俏的时候,流苏狠狠地皱了眉:“谁打的?”
“还会有谁?”初玉撇了撇嘴,“爷这么英明神武无所不能,还能猜不出来?”
没有理会初玉的调侃,流苏第一次无视了初玉,直直上前将花俏拉了起来:“王爷要见你。”
花俏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微微缩了缩肩膀,却是求助般地看向了初玉,初玉愣了一瞬,便很快回神,皱眉对流苏道:“爷……”
“王爷要见你,现在。”流苏没有给初玉说话的机会,却也只是拉着花俏不懂,皱眉看着她脸上的伤痕,“有粉么?初玉,这个要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