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如意无动于衷的表情,青衣有些急:“小姐!这蒿草也不晓得到底能不能治花俏的病,如今流苏公子前来,咱们请大夫,不是就有望了么?小姐!”
薛如意微微抬起眼,看着花俏苍白的面孔,抿紧了唇,眼眸中泛出的怒意差点烧红了她的双眸,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如意狠狠地闭上眼,长出了口气,这才站起身将手中的豆布交给青衣。
“手心和脚心要多擦,我出去应付他。”
“是。”青衣吁了口气,她并不晓得在她去后院采蒿草的时候,陈如烟带着柳倩来过西冷院,于是,便以为流苏是唯一一个来探望她们的人,是花俏唯一的希望……
“娘娘。”流苏看到出来的薛如意,赶忙起身。
“流苏公子来此,所为何事?”薛如意脸色冰冷,丝毫没有因为寄人篱下而显示丝毫的讨好。
“娘娘,属下知错,是特此来向娘娘请罚的。”流苏深深地躬下了身,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他出了个绝妙的主意,他却忘记了答应人家的要求,这确实是不对。
“公子这个请罚,薛如意担不起,想必公子这些日子也是忙糊涂罢了,我出了个点子而已,能让它如此尽善尽美,还是多亏了公子的好本事,只是公子怕是忘了为人之本,我只奉劝公子一句,若办不得的事,公子就不要应下,说破了天,最后还是自己难堪。”
薛如意一番抢白让流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之前领教过花俏的牙尖嘴利,那都是直来直往,没想到薛如意却是暗里藏针,明暗结合……
“娘娘息怒,属下真的是来请罪的。”流苏眼神诚恳了万分,直不楞登地盯着薛如意,薛如意看着他冷冽的眼神,也在他诚恳忏悔的目光中稍稍软化了一些,只是言语依旧讽刺。
“我可看不出公子哪里有请罪的姿态了,我那丫鬟如今重病卧床,高烧不退,公子该不会以为一句请罚,她就能立刻病愈了吧?”
流苏讪笑了两下:“哪能呢?属下听说花俏姑娘病了,这不是赶紧过来了么?大夫随后就到,随后就到……属下去门口迎一迎,娘娘稍安勿躁。”
薛如意看着流苏仓皇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可是,凌烈的气势只有一瞬,当看到门口斜倚着的身影时,薛如意两片樱唇瞬间褪去了血色,竟是呆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半分。
隔着一个院子,楚奕譞看着望着他脸色苍白的薛如意,不动声色,眼眸中的光芒带着温和和平静。
薛如意双腿有些抖,却仍旧坚持地站了起来,一步跨上前,狠狠地摔上房门,将那道白色出尘的身影隔绝在了门外,不见,不念,不怨……
楚奕譞的双眉在一阵错愕之后,猛地皱了起来,眼眸中带着的不悦那么明显,只可惜,就算他瞪穿了房门,也没用。
“主上,主上!大夫来了。”流苏额前微有些汗,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亦是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
楚奕譞点了点头,让开位置,流苏赶忙带着老大夫进了屋子,却没有看到随他们身后进去的还有楚奕譞……
“王妃娘娘,大夫来了……”流苏对着紧闭的屋门大喊了一声,随后也不等薛如意招呼,便拉着大夫闯了进去。
“公子……”端了一盆水正要出去的青衣看到闯进来的流苏后,愣了一下,立刻尖声大叫起来。
“叫……什么……”流苏本是不耐烦的眼眸在对上床上衣衫不整的花俏时呆住了,连尾音都变得有些软弱……
“出去!”就在流苏盯着花俏发呆的同时,一抹纤细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慢慢向上,流苏赫然打了个冷战,薛如意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怒火,几乎将他烧死。
“出出出出……出去!快出去!”流苏回过神,连推带搡地又将有些晕头转向的老大夫推了出去。
门外,流苏摸了摸头上细微的汗,可怎么也平静不下心,眼前老是浮动着床上那具微有些泛着红的身体……
“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正座上,楚奕譞好整以暇地看着流苏魂不守舍的模样,嘴角勾勒一抹嗤笑,流苏虽管理财色,却是个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的纯货,连铁源那二愣头也有心上人,奈何流苏却只是表面风流……
“主上……”难得,流苏涨红了脸,一副要哭的模样。
楚奕譞非但不同情,反而邪邪地笑了起来,笑的流苏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王妃请大夫入内。”青衣重新出了门,对着流苏一礼,便将内室的门打开了,此刻,流苏隔着垂帘望向内,床上的女孩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脸颊依旧有些红,而且……室内传出一股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难闻味道,让他刚刚的遐想瞬间破灭……
“是,青衣丫头去给老夫拿些笔墨。”老大夫径自走进了内室,吩咐青衣也甚是顺溜,这让楚奕譞不由得皱了皱眉。
“是。”青衣点了点头,抬头掠过楚奕譞时,顿了顿。
“主上……大夫请来了,要不,咱回去吧……”流苏被一屋子的蒿草味熏得难受,一直用扇子掩住口鼻,都快呼吸不畅了。
“本王可不认为,王妃有钱付得起诊金。”楚奕譞撇了撇嘴,但一双眼眸却一刻也没离开半开半阖的屋门。
“属下已经付过了。”流苏讨好地对着楚奕譞说,楚奕譞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样子,这让精明的流苏眼眸中闪过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