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听错了?红袖望向猎物的方向,轻皱眉头,可是刚刚,明明是个人声!
兰儿看着红袖的表情,莞尔一笑:“萧大哥,你定是不相信我真的射死了它,我这就去把它拖来给你看!”
谁知兰儿一语未落,草丛忽然剧烈耸动起来。
野鹿的身体忽然从草丛中立起,迅速变大,变长,随后竟然蜕掉鹿皮,眨眼之时,一个穿着浅黄色的衣服,满目狰狞的男子出现在红袖眼前!
男子的腰间汩汩冒出血来,可他竟然全不在意,眼中露出吃人一样的凶光,忍着疼痛,拉开了一记长弓,冷森森的箭,对准还在嬉笑的兰儿。
“兰儿小心!”红袖大叫一声。
千钧一发的关头,她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只身挡在兰儿的面前。
噗的一声,长箭径直插入红袖的身体。
凶猛的力道,让两人不禁都踉跄后退。
“萧大哥!”兰儿惊叫起来。
箭身没入红袖的右肩,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连带兰儿的手上,都是鲜血。
那头变成魔鬼的野鹿,看到一箭失手,动作利落地搭上另一支箭,再次瞄准了兰儿。
兰儿霎时变了脸色,突如其来的灾难,与死亡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利箭飞出绷紧的弓弦,在春初的阳光下发出短促而震撼的声响,银色的箭尖倒映着魔鬼的冷笑,向她呼啸而至。
“救命啊!”
兰儿头皮发麻,紧紧闭上眼睛,喊叫已经变了声调。
就在这个关头,斜刺里忽然冲来另一支长箭,来势更凶,在兰儿闭上眼睛的时候,把即将迎上她面门的箭从中间削断,一折为二。
如果不是慕容寂追踪被打落了飞鸟,刚巧赶来,或是他再晚来一步,只怕,兰儿已经毙命在这凛冽的箭风之下了。
断箭落在草丛里,男子见势头不好,捂着受伤的腰,慌忙逃走。
“萧兄弟!”慕容寂奔上前来,发现红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神智也已昏迷不清,也不多想,当下一把把她横抱在胸前。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赶过来。
小童呈上捡来的断箭,程风面色顿时凝重如霜。
“少庄主,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玄青沉声说着。
“是冲着我来的。”程风望着男子逃离的方向,吩咐道:“玄青,你顺着血迹,一定要把他给我抓回来!战事胜利在望,我怀疑,有人已经等不及要对我下手了!”
“是!少庄主!”玄青立刻起身,悄悄追去。
“他的伤怎么样?”程风皱眉,看到安伯正用帕子里的白色粉末均匀地洒着伤口,一时没有回答。
“大哥,究竟是谁对我们下这样的狠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兰儿已经泣不成声,摇着程风的手臂:“大哥,你,你一定要把萧大哥救活,他是为了我才中箭的,他要死了,那,兰儿也不活了!”
“兰儿,不过是肩部中箭,安伯有办法。”钟闲安慰她道。
“这箭上有毒!”安伯忽然开口,他帕子里的粉末治疗箭伤本有奇效,可如今非但没有效果,白色的粉末竟然变得紫黑。
程风铁青着脸,几步踏到红袖面前,发现她的面色极度苍白,以手探去,鼻息宛若游丝,显然已经陷入昏迷。
安伯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药丸,令红袖服下,面色忧愁地说道:“这毒如此狠辣,看来藏在暗处的人是存着心要治人于死地,我随身携带的解药只能暂时抑制毒性蔓延,我想,还需要把萧兄弟送回庄上,用少庄主的冰花泉浸泡,视其颜色,再配制解药……”
安伯的话让程风面色愈加阴沉,话未说完,他径直从慕容寂手中接过昏迷的红袖,口中说道:“既然如此,快马回庄。”
几人愣愣对视一眼,忙跟上来,毋庸置疑,这个萧兄弟,虽然刚刚进入程门不久,似乎已经得到了少庄主器重。
这个,他们倒是没有想到。
马蹄扬起细碎的冰雪之花,一行人快马扬鞭,急匆匆向来路奔回去。
当一群人簇拥着程风走近庄内的时候,迎上来的含玉吓了一跳。
庄内上下人众全部忙乱起来,安伯闪进东北角安放药材的禁室里,兰儿满脸泪痕,各人面色阴沉,心事重重,独独含玉愣着站在那里。
她怔怔然看着程风一路急奔,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抱进一个黑洞洞的房间里,看着小童按慕容寂的吩咐,提进去大桶大桶的冰水,直到这个时候,她这才隐约意识到,被抱进程风房间的,那个极度苍白的男子,是红袖!
浑身是血的红袖!
“小……少爷!”含玉奔上前去,被慕容寂拦下了,她情急地抓着慕容寂的胳膊,拼命摇着:“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兰儿哑着嗓子说道:“萧大哥,他替我挡下了毒箭,本来中箭的应该是我……”
含玉水目瞪圆,泪水顿时涌上来,毒箭!红袖自来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姐,连重物都没有提过一下的,怎么受得了毒箭?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她突然甩开慕容寂,朝程风的房间冲去。
门口的小童拦住失控的含玉,歉然说道:“庄主要马上用冰泉为萧兄弟释毒,屋内有毒气,庄主吩咐,除了他和萧兄弟,谁也不能进去!”
含玉勉强站稳,愣愣地看着门口。
黑洞洞的房间,房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