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忙尴尬地笑着,跟着下马。
“这位想必就是鸿秀兄弟了。”慕容寂走上前:“在下慕容寂,听人说兄弟过人的计谋,已经让周太守度过难关,心内早希望能一睹兄弟神采,可巧今日遇见。”
“慕容兄谬奖了。”红袖微笑说道。
“喂喂,你们不要在那里酸酸的好不好,今天大家是来打猎的,你们这一套,留到庄里去说啦。”兰儿一笑,把慕容寂牵到红袖身边:“萧大哥,我们庄里的人,多少会点箭法,你也跟师傅学一学吧,也不算白来这一遭。”
红袖略一迟疑,老四钟闲用手打理着马儿的鬃毛,冲别人挤挤眼睛,在一旁笑道:“正是,萧兄弟可别错过这个好机会,也别错过我们兰儿的一番好心啊。”
众人又是轰然一笑,兰儿脸红了:“你们这起人,说不出好听的来!”羞臊之下,自顾自跑了。
慕容寂是个心诚的人,见大家开口,他倒真的安心教授起红袖箭法,慕容寂认真,红袖不得不潜心学着,只是从未涉及过弓箭,一时间,站位,姿势都显得很生疏。
“用执弓手握住弓,伸直执弓箭,拉弦手向后拉弓弦,直到满弓点,注意瞄准……不对,这样会有碍射程。”
红袖的动作不标准,慕容寂微笑着上前,左手满握着红袖的手,右手掌心提着她的力道,向后拉,厚实温暖的胸膛和她的背脊紧紧相贴,慕容寂并不觉得有什么,还在那里讲述要领,红袖的心却在不觉之间骤然狂跳,呼吸也顿感不畅。
更兼慕容寂的声音轻柔,温热之气,就在她的耳边吹过,红袖怎能忘记自己是个女儿身,可是稍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的脸,很快烫起来。
人群中的程风竟然一箭射中两只并排奔跑的獐子,大家欢呼起来,程风哈哈笑着,回头看一眼红袖。
他看到的一幕,是慕容寂几乎将红袖拥在怀里,贴着她的脸,手指着前方的目标,而红袖则似乎心不在焉,窘迫难当。
程风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就是这样一眼,红袖给他的感觉,很古怪。
他回过头去,心中突然有一处角落,像平地生起无数棱角和小刺,让他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却解释不清。
程风的眉毛渐渐纠结起来,忽然很生自己的气。
他讨厌自己这样!这决不是他程风!
一只山兔藏在一个断截的树木旁边,他立刻抽箭上弦,拉了个满弓,草影中,断木里,慕容寂搂着红袖蠕蠕细雨的画面,忽然变成空气中挥不去的残影,处处都是,甩也甩不掉,程风手中的弓越拉越紧,他青筋暴起,目露凶光,骤然间松手,长长的箭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却射了个空。
兔子跑掉了,程风还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跟班跑去拔箭,发现箭身竟然深深没了进去,小童用尽气力,面色涨得通红,竟然不能将长箭拔出来。
嗖的一声,红袖的箭擦过树干,慕容寂摇摇头:“重心不稳,发力自然是倾斜的,我给你示范一遍。”
他悠悠然搭箭上弓,越过红袖射中的树干,瞄准几十米开外纤细的翠枝,身体微微前倾,及待松手,箭竟然沿着水平线射过去,一丝不差地钉在翠枝之上。
红袖只是意识迷乱,心猿意马,脸上的热度还没有消退,这时露出尴尬的笑,低头说道:“慕容兄,我,我想已经清楚了大概要领,不如我这就去找兰儿,和她切磋交流一下,你看如何。”
红袖是想脱离男群,躲到一个女儿的阵营里,慕容寂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他回想起大家刚刚开过的玩笑,以为两人真的相互有意,反而觉得自己的举动太愚钝,也忙笑着答应了。
身后一个又一个粗犷的声音离红袖越来越远,她才松懈地靠在一棵古树上,踹了口气,抬头一看,高高的一簇杂草丛里,一个青黑色的人影弯腰弓背,脚步轻盈小心向前挪动,正是兰儿。
红袖也小心翼翼地跟到她身边,举目远眺,并没有发现什么。
“兰儿……”
“嘘!”兰儿冲他一笑,目光里闪耀着兴奋至极的光:“这个野鹿,比我那天打的还要大,这一次大家必定对我另眼相看。”
这个天真好胜的丫头!红袖摇头苦笑,望望四周,温声说道:“兰儿,这里离大家太远了些,若是遇到情况……”
“放心啦萧大哥,再强的猎物也没我的箭快!你呀,就等着看好戏吧!”
红袖还想说什么,可兰儿面色忽然一动,拉着她伏低身子,弓箭准备妥当,缓缓地探出箭头去。
红袖这才看到,近二十米外处,一只浅黄色的鹿从草丛中露出了身体,头还没在下面,徐徐移动,似乎是在啃草牙。
“来得正好!”兰儿小声说了一句,瞄准野鹿移动的身子。
不过是瞬间的准备工作,长箭夹杂着冷冷的风,暗啸着向目标射去。
还在进食的鹿,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凭空飞来一支催命箭。
而这支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它的侧脊。
一声沉重的闷哼,在野鹿倒下之后,从它的口中发出来。
“呀!萧大哥,我射中了。”兰儿叫嚣欢呼着,一跃而起,满面春光,回头看红袖,她还盯着前方,面色犹疑,丝毫没有感染上她的兴奋。
兰儿小心地笑道:“萧大哥?难道你不高兴么?”
红袖回过身来,勉强一笑:“兰儿,你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