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扶起战战兢兢颤抖个不停的小丫鬟,她的神色软和了下来:“为什么?”
秋菊胆怯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在她追寻的目光之下连忙又低下头去,嗫嚅着回话:“今日上午,巧儿姑娘来园子里闲逛之时,说到采月居景色优美,少有所见,向着王爷哀求,将采月居给了她。王爷……答应了……”最后几个字,轻如蚊呐,却仍是震得她无法动弹!
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他可知,采月居向来是正室的居所?如今如此轻易的答应,到底,代表着什么!
怒气,砰然间窜升了起来。她可以娴雅如常,但这样的羞辱,决计不能接受!她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秋菊,将东西放回去。”冷着声,清冷的眸里闪现出冷光,骇得秋菊为之一震:“可是……”
允蝶冷笑:“怎么,不愿意?不管王爷怎么说怎么做,起码现在,我仍是定远王妃。我以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将一切东西搬回原处!”语调,竟是难得的严肃!
他在逼她!逼她自动打退堂鼓!
秋菊被她的冷厉骇住了,连忙一下点头,捧着物件便王来的方向跑去。
“等等!”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菱唇微微勾了起来:“王爷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大厅……”原本不想说的,却奈何承受不了她视线的压迫。一个紧张,全都说了出来。
大厅是吗?许久不曾发作的怒气在胸臆之间徘徊。很好,他是想看她发怒的样子,她会让他如愿!只是,她也会让他知道,她玉允蝶不是那般容易屈服的人!
回过身,她箭步如飞的向着大厅走去!
方要迈入大门之时,那两名家丁慌忙拦了过来:“王妃请止步!”
一声冷笑,冷然的眼犹如寒冰,扫过那两名拦路的家丁,再不客气:“怎么,凭你们也想拦着我的去路?”
“小人不敢。”那冰冷的视线,威胁着要穿透他们的脊背!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一时之间,竟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敢?”一声冷哼,似笑非笑的眸子扫过两人,冷淡的气息冰冷宛如冰山。眸底,结了寒冰,千年不化的寒冰!“不敢还不给我让开!”
“王妃请息怒,这是王爷下的命令,小的们只是遵守罢了,还请王妃别为难小人。”两名家丁瑟缩着回话,不敢对上她那冰冷的眼眸,心底叫苦不迭。他们也是为人办事,为何要夹在两名主子之间为难不停?
允蝶不动如山的站着,冷笑挂在嘴角。
好!很好!
是早就料准了吧?料准了她会克制不住怒气前来找他要个答案,这才让人在门口守着!
怒气,击跨了她的理智!多日来的哀怨,委屈,怒气,一拥而上。再也不想隐藏,也再也隐藏不了!
那好吧!就爆发吧!将这一切击毁!
性子里的刚烈,这一瞬抬头。她玉允蝶,并不是只有柔顺而已!
两名家丁仍是唯唯诺诺的不肯让开。终于,她忍受不了了。冷笑一声,一束白绫从袖间射出。
“再不让开,休怪我动武!”气急攻心,再也顾不得何谓端庄,何谓娴雅!她玉允蝶,是埋在冰山下的火种。一旦引燃,便不惜烧尽一切,玉石俱焚!
场面,剑拔弩张,直到,若言出来:“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若言说着,一如既往的冷峻。眸底,却仍是带上了无奈与同情。
收起了白绫,她昂首走了进去。一身凛然,不可侵犯!
门,在她面前打开。震惊,涌现在了脸上!
只因,内里,竟是高朋满座!只因,内里,竟是龙凤烛火!
而,她的丈夫,曾经誓言不离不弃的人,此时,正站在龙凤双烛之前,手中牵着红色的绸缎。红色的绸缎,牵在另一名同样是一身红色喜服的女子手里。
他,就那么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不想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解释。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风,再起,却是更为猛烈。吹动了她如瀑的青丝,飘散在了风里……
红,刺眼!大红的纱幔飘扬在了空中,好似,她碎裂了的心!
他,仍然是站在那儿,没有丝毫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表情,好似,这一切,再正常不过。曾经满盛柔情的眼中,此刻,却是冷冷的冰霜。
他的面无表情,终于,犹如一把重锤,重重的敲在了她的心上。
心,猛地一阵苦涩。一股酸潮,便要从眼角漫出,却硬生生的被止了住。她,只是定定的,站在门口,不顾在场所有宾客诧异的目光,只是那样站着,冷眼,看着厅内的一切。
大红,龙凤双烛,曾经,这是她记忆之中美好的东西,是她最为珍贵的回忆,如今,却化成了利刃,一下一下,剐着她柔弱的心。持刀者,竟是那曾经山盟海誓,誓言矢志不渝的人。如今,山海依旧,毫无变化,往昔的柔情蜜意却皆成泡影。矢志不渝,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一笑,略带自嘲。清冷的视线略略扫过在场众人,看进了一双得意的眼睛。那是曾经誓言要毁了她的黑衣女人!一定神,将所有的伤痛掩藏了起来,她昂着首,从容举步。
一笑,淡若清风,却足以颠倒众生。
“怎么,这儿这么热闹,都没人通知我一声的么?”她说着,语调平稳,话语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好似,全不将眼前这等诡异的场景收罗眼底。一双清亮的眼儿,只是定定的,含着笑意,看着那一声不吭的人。